有幸目睹这一幕的两个刃莫名脊背发寒,冒出了相同的心声。
与此同时,三条部屋。
小狐丸坐在和室外的走廊上,已经仰头发呆了好一会儿,连手中握着的茶杯都忘了放下去。
本丸内栽种的樱树有了灵力的滋润,开得繁茂异常,如同巨大的伞盖一样向四周延伸,微风吹过,便摇摇晃晃的抖落着粉色的花雨,让它们自由旅行、飘向自己无法到达的每个角落。
于是,只要坐在室外,便能不时捕捉到飞舞而过的浅粉,如同振翅高飞的蝴蝶,在虹膜里留下一道道轻盈的影子。偶尔,它们也会落下来休息,停驻在茶碗和地板还有男人的肩头上、构成一道靓丽馨香的风景线。
暖樱的气息很淡,必须要靠得很近,才能嗅到一星半点,因此更显得弥足珍贵。
小狐丸用两根手指轻柔的挑起一朵,忍不住回忆起与之相同的气息与触感,片刻后眸底的血色都跟着淡了几分,好似融化的脂膏、绵密柔软的堆积在一起,用手一抹便能将眼角眉梢染上相同的漂亮色泽。
“跟那孩子一样……”他喃喃自语,又小心地将它和茶杯一并放入茶盘中,回头望向身侧静坐的三日月。
“我开始怀疑,把他拉入计划中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他正处在最好的年华,比含苞待放的花苞更值得珍视,本不该搅入风雨当中啊。”
他的尾音勾着长长的叹息,神色中带了些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懊恼。
一开始的心情本来不是这样,可越是深入了解,越没办法再眼睁睁看着对方陷入池沼……那么,现在是不是该将审神者推回人类的世界呢?只要下定决心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只是真的能够下定决心吗?从此远离那个人,假装他不曾出现过……真的能够做到吗?
“哈哈哈——那种事情,我可是做不到的哦。”看透了兄长此刻的迷茫,秀美的五花太刀面色如常,说出的话却饱含着某种危险的情绪,连语气都变得极富煽动性,“你知道吗,当我站在通往现世的道路前耐心等候时,心里正在想——干脆就这样逃离开来,与审神者一起藏匿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纵使日子过得颠沛流离,也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吧。”
那双藏着新月的眼轻轻眨动,仿若藏着蛊惑心灵的妖邪,轻易便能使他注视的任何一个活物产生动摇。
小狐丸不由产生了一种正被深渊凝视着的错觉。虽然他们出自同一刀派,相处时间也足够长,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三日月宗近。
——该说是认真还是狂热呢,抛弃了理智只为私欲存在的……无限接近于妖物的感觉。仿佛在下一秒,他就会从对方的嘴里听到最能击中内心的两个字。
“'神隐他就好了',你觉得我会这样说吧?”席卷而来的强大气势在瞬间消失不见,五花太刀又变回平日里温吞到老气的模样,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水,用过来人的语气劝说道:“那种事情是不行的。他不该受到我们的拖累而去承担什么恶果,哪怕事情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我也早已为他备下了最后的退路,足够安然无恙过着普通人该有的生活。”
他的通透和豁达,让太刀兄长意识到自己才是隐隐陷入魔障的人,不由无奈的苦笑起来。
“然后呢,该怎么办?”
“然后就是——不必担心,这毕竟是属于我们与时之政府的战斗,哪有让他来冲锋陷阵的道理。”三日月轻笑着,视线转向大门的方向,对外面的几个身影招了招手,道:“嘛,今天正是开一次军事会议的好天气啊,你们意下如何?”
除了两位枪兵不知所踪,以及天守阁里的澪和依旧在藏(加)匿(班)中的比水流外,本丸内的成员几乎全数到齐。
“还是从我来开始比较好吧。”刚加入集体的大和守安定利落的站起身,毫不犹豫的袒露了有关自己的真相,“很抱歉欺瞒了大家,还弄出昨天的那番闹剧,带来了诸多不快。总之,我确实是被审神者大人从过去救回来的,曾经碎刀的那振大和守安定。”
看在他这么诚恳的份儿上,坐在旁边的和泉守兼定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实话,“没有的事,昨天除了你之外,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啊。”
结果他的真挚安慰换来了蓝发打刀的“亲切”笑容,堀川国广急忙拉住了他,以免接下来出现什么不和谐的画面。
被这么一打岔,加州清光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破了洞的气球一样,浑身都冒着无力感,只能靠努力挺直脊背来维持自己的形象,让接下来要说的话显示出应该具备的力度来。
“关于这件事,我才是要负全责。无论是提出要救安定,还是明知道不该让主人身陷险地,依旧执着前往的那个人都是我。若追究安定的责任,也许唯独当年替我去承担了恶果、以致碎刀……才是他真正的错误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