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无的交谈声从远方的凉亭里传了过来,虽然面上分毫不显,但是方应看已经将自己全部的耳力运转了起来,他没有动用自己的内力,这在大内高手众多的皇宫之中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只是动用了自己天生灵敏的耳朵,再加上特意在行功之中加强过的听力。
“……六分半堂……关七……红楼……”
方应看微微闭上了眼睛。
赵佶今日里身穿一身赭黄袍服,戴上直脚幞头,腰间缠着红玉束带,他身体闲适地坐在大理石的圆椅上,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色彩明丽的糕点。
“这么说,迷天盟已经没了,那什么七圣主关七也被六分半堂送给了一个叫做‘红楼’的奇怪的组织?”天气十分寒冷,因为皇帝要赏花的缘故,石桌的底下摆放着一圈烧得热乎的铜炉,虽然在这样通风的场合中十分浪费木炭,但是这也阻止不了宋徽宗突然兴起的游性。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历经了风霜的老人,这老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黑色的辫子自领部一直镶至腹部,虽然岁月为他留下了许多的痕迹,但他仍然有着一张孩子般具有生机的脸容,看他的形容风姿,也不知少年时是如何的风采卓然。
“红楼是一个兴起了多年的杀手组织,”这老人捋了捋自己清癯的胡须,慢慢为面前人解释道:“之前因为隐藏得很深,所以没有得到过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一次雷损利用它来对付关七,才让它真正站在了台前,为所有人重视。”
“哈哈哈哈,”赵佶大笑了起来,他的目光闪动,貌似感兴趣的眼神之下,潜藏的是幽深的黑渊:“听说红楼中人来去诡秘,只要他们不出现,你们就没办法发现他们,甚至就连他们的秘密据点,也是只有在特定的时分、特定的地点中,才会真正显露出来,是这样吗?”
老人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道:“圣上英明。”
“这有什么英明?”赵佶摆了摆手道:“不过是最近对这些有意思的传言稍微感兴趣了些,你也知道,这宫中的生活,日复一日,实在是了无趣味。”
老人不知应该对赵佶的这番话作何应答。
杀手啊。隐藏在赵佶表皮下的怪物心念急转,他已经彻底辨别出了现在所在世界的所属,在他面前的这个老人身体修长,庞大的名为“内力”的能量在他的身体上下运转循环,往来不息,他是当今的太傅,也是一部名为《四大名捕》小说中,四位主角共同的师父,诸葛正我。
从记忆海中提取出丝缕,不管赵佶如何勘寻,也不曾从这温系的世界观中找到过一个名为“红楼”的组织,更不要说,它硬生生地在京城之中占据下了一个位份,甚至是将迷天盟崩塌之后的风头,从金风细雨楼手中抢走……它必然是来自于那个将自己围困在地界之人的手中!
可是他已经决定了“苟”。
但“苟”也有苟的方式,这京城就是宋徽宗的“老窝”,一个皇帝对于自家窝里出现的新奇的组织会是如何的应对?不应该是避而远之,也但他也不能利用自己的权势让其他人直接莽上去,这样就相当于完全不曾掩盖地将自己暴露在那人眼中……
嘶,赵佶摇了摇头:“不管是红楼,还是金风细雨楼,京城之中不应该只有雷损一人的声音,那样的话,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一些不该有的心思生出,太傅你执掌六扇门,这京城的安危也就是交给你了。”
“臣领旨。”诸葛正我站起身后,再次行了个大礼,接过了赵佶的嘱托。
京城之地护卫本就归属于六扇门的一部分职责,就算在这其中与那红楼发生了什么冲突,那也应当是属于诸葛正我的锅,到时候他要找的只会是面前这个诸葛神侯,而不会是他这个躲在皇宫之中软弱无能的皇帝!
决然想不到面前这位有些优柔寡断的皇帝心中何等的想法,诸葛正我倒是一派平静,他注意到了已经在一旁等候了一段时间的米有桥,还有另一位等待在花丛边的年轻人。
赵佶吩咐了几声,米有桥在深深行礼后,在弯腰缓缓往后退去。
“没有来到过京城,就不知道京城的‘乱’!”从远处感受过那一场围攻关七战斗的方应看默默沉思起来,他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前,通过自己义父的渠道,获得过许多有关京城的情报,那其中有迷天盟、有六分半堂、有金风细雨楼……同样也有红楼。
但是和之前三者不同的是,红楼的资料少得可怜,情报中不仅没有其创建者的消息,连出手几次的杀手,也连个代号都不曾有。
米有桥已经行到了眼前,方应看收拾了一下自己过于深沉的气势,又重新散发出年轻人特有的腼腆与朝气,跟随其往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