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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继续纷纷杂杂而下,仿佛不会迎来断绝的一天,人间界的悲剧也至此完全展开。面对这样毫不理解的绝境,就连之前感觉自己超脱了世俗的修仙之人,也同样是处于一个束手无策的地步,他们有的门派中尝试着去联络天上的仙神,但这样的下场往往是在那一瞬间就化为了更彻底的怪物,而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多次以后,哪怕是再不靠谱的门派,他们也能明白过来,这一切变故发生的源头,或许就是来自于天上。

这样的事实让他们几乎是一瞬间就崩溃了。

而相比较于他们,对于所有都毫无所知的人类,反倒是在这样的灾难之中不断地挣扎起来,在绝望之中适应着世界的改变,这本就是毫无办法的凡人所能够生存下去的唯一的方法,从前的从前,他们的祖先,不也是这样一遍一遍地走过来的……但是很可惜,这一次并不一样。

异化不曾给予他们任何适应的机会。

太子长琴回望一眼,这一日距离他们当日的谈话已经过去了一段的时间,虽然说着自己是那个“神”最大的敌人,但是苏夜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太子长琴一直以来都觉得,苏夜不仅仅是在力量上达到了一种他难以企及的地步,在心态之上,也同样有着一种他难以望其项背的强大。太子长琴多情而软弱,这是当日里那位“伏羲”给他判下的断语,而到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一判断的正确。

难道说,想要站到更高的地方,就不能让自己留有一丝的短缺之处么?

太子长琴就这样默默的思考着。血雨在他的面前织成了雨帘,如果不是这样怪异独特的色泽,或许这样的天气,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安宁的午后,有着能够让人入眠的静谧的雨水的声音,那遮蔽住了世间一切纷杂的回响,说不定还能够让某位才华横溢的诗人,在长眠醒来之后,挥笔写就出一首传唱的诗词。

一道奇怪的身影在血雨之中跋涉而来。

太子长琴的注意力不由得放在这位在血雨之中步伐紧密,但却不曾有过一丝慌乱的来人的身上。他的个头并不高大,一副少年之人的体形,但他的穿着也很怪异,密不透风地将自己全身上下遮掩得严严实实……不,或许现下这副装扮才是这人间最为正常的装束了,不论是想要避开血雨,还是不想让人瞧见自己变异的古怪之处,人们纷纷将自己掩藏在一层层的布束之下。

他稳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目标非常的明确,是自己宅子的方向。

太子长琴思索了刹那,想不出来来人的身份。

来人从他的身边走过,湿漉漉的鞋子踩在地面上,留下几道暗红色的脚印。太子长琴没有阻拦。

他的目的是这座宅子里的另外一人。

待到商羊做到苏夜对面的时候,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为了找到眼前之人,他从那个消失的村子找到了天墉城,在从天墉城的那位许筠口中找到了青玉坛,从青玉坛里离开,他又为了找到与太子长琴相关的踪迹在一座座的凡间城池中游荡,和上一次的相见不同,这一次的他没有能够沟通风的飞廉相助,他虽为雨师,但这样血红色的雨水却不能操纵一毫,所以一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找到了那个人的身前。

但所幸他最后还是成功了。

“来一杯。”苏夜为他砌了一盏新茶,茶水之中,几篇嫩绿色的叶片舒展开来,渺渺升起的茶香旷人心神。

商羊摇了摇头,虽然和上次相比,他已经成熟了许多,但是相较于苏夜安稳不动的魄力,他仍然还是少了些镇定。

“你应该知道我所为何来。”商羊低沉而沙哑地开口道。

“你想要你所预言的那场劫难尽快发生。”苏夜面上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并不为这位在他招揽之下逃离之人的出现而惊讶。

果真!商羊凝了凝眉,和上一次一样,他又一次体味到了那种被压制住的感觉,他的预言只是狭隘地看见了这两位之间的争斗,在天宫中的变故发生以前,他是希望那样殃及了三界的战斗不会发生,而等到了“伏羲”展露出了自己残忍冷酷的獠牙,他所要盼望的,却恰恰是那场能够终结掉一切的“灾劫”。

“你之前说过,”商羊斟酌着自己的言语:“你与他之间的斗争,是因为在对方的身上,有着你们二人势在必得的目标,这样的原因,使得你们的敌对,是完全无法消弭劝解的。”

“不错。”苏夜淡淡道。这正是当日里他与商羊第一次见面之时说过的话语,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预言这样的能力,是一个有些麻烦的能力,它能够让商羊在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能够锁定在他的身上,并且隐隐可以看出未来的些许轨迹。他不可以直接对着融合了自然元素的雨师出手,那样会直直接接暴露出自己的存在,但是商羊的性格却是他能够利用上的一点,所以他用上了语言的技巧,让对方不曾违背自身不透露预言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