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只不松口,后来没办法了才道:“说来,你倒是走错了门路了。”
贾蓉一听这话有门,忙便追问。
薛蟠踟躇了一会儿,到底决定还是把林珏卖了。“要说还有谁有这门路,难道竟忘了府里嫡亲的外甥了么?不说林大兄弟正在皇上面前当差,便是林家妹妹已同陈家联姻。皇后娘娘正是出身陈家,陈太太常去宫走动,怎的倒不走她的门路呢?”
贾蓉唯有苦笑,那林珏岂是好招惹的,且陈家什么样的人家,虽无爵位,可却是正经的皇亲国戚,贾家哪里敢轻易招惹。
不过薛蟠已是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贾蓉也不好再多做纠缠。
又是寒暄了几句,贾蓉方起身告辞了。毫无所获,又折了一银子,贾蓉好不懊恼,可也只能空着去向贾母复命。
贾母听了贾蓉的话,倒也未觉生气,转而又备了厚礼叫他去了林家。说到底,虽林珏不大亲近外祖家,可黛玉却是一向待她孝顺的。如今黛玉定了亲,过来走动得少了,可逢年过节的礼却从来不少的。
贾母原不欲走林家的路子,便是不愿叫林家越发疏远了自家,如今与薛家有了龃龉,薛家不乐意帮忙,她便也只得寻到林家头上了。
只贾蓉却是连林家家门都没得进去的。原来,林珏被皇帝陛下派去同北静王一同办差,受了些伤,如今正在郊外静养。因着是密旨,如今竟是无人知晓。贾蓉也便只知林珏近日不在家,黛玉乃是后宅女眷,不好接待贾蓉这个侄子。贾蓉便也只能灰溜溜地又回了荣府。
贾母无法,只得动用了宫里的人脉。你道这人是谁,却真正是权倾一方的大内官了,乃是大明宫的掌宫内监。说来,不过一个正四品的一宫掌事罢了,可这大明宫乃是皇帝日常办差之所,这戴权戴大太监虽不是皇帝身边随侍的,可却做着这样重要的一宫掌事,权势不可谓不大。
尤其宁国府那边的大奶奶秦可卿去的时候,这位可是亲至的。贾蓉亦是走的他的门路,才有了一个面上光的五品龙禁尉的官职。这样亲近的关系,贾母却也知,这人脉能不用还是不动用得好。
只如今宫里再无消息传出,贾家难免人心惶惶起来。贾母瞧着已经有些坐不住的两个儿子和儿媳,无奈道:“叫宝玉去他戴爷爷那边走一遭吧。”
王夫人却是不乐意宝玉去走动的,谁不知道那戴大太监最是喜爱那些个容貌俱佳的少年的,便插言:“宝玉可懂什么呢,不如还是叫蓉儿去一趟吧。”
贾母瞪了王夫人一眼,“难道是蓉儿的亲姐姐在宫里么?”
王夫人便不敢言语了。
那戴权既然为一宫掌事,底下的小太监多有孝敬,不过这些乃是小头儿,大头儿仍在各处官员的贿赂上。那戴权早便在外边置了房产的,每月休沐,自会到自己的院子里逍遥。
贾家早几日便递了帖子,这一日戴权甫一回自己宅,便有一个身段窈窕的少年拿了帖子给他,“爷爷,那荣国府家递了帖子,说想求见爷爷呢。”
戴权将少年搂在自己怀里坐着,捏了捏他柔软的腕骨,先不问这个,反是道:“爷爷不在这几日,爷爷的小乖乖又不正经用饭了吧,眼瞅着都瘦了呢。”
那少年便羞红了一张脸,嗔道:“奴总是自己在这处,就是想爷爷呢,可不就瘦了么。”
戴权听着心里高兴,便又调笑了几句,也不大老实地探进少年的衣内摩挲,直把少年逗弄得娇喘连连方才放开。
少年不依地嘤咛几声,戴权却也不恼,好声好气地劝解了两句,少年方才起身坐到旁处的椅子上。
戴权点了点桌上放着的帖子,心下暗暗揣度着贾家恐是因着宫里贤德妃之事走自己的门路呢。他微阖双目想了一会儿,才道:“既然贾家来人,那便见见。你晚些去吩咐了人,给他家回个信儿。”
那少年嘟着嘴巴嗔道:“都说那贾家的宝二爷衔玉而生,乃是个有大来历的,且他生得眉目如画,最是个风流多情的。爷爷明日见了他,可别被他迷了去。”
这般掐酸拈醋的话一出口,少年便有些自悔失言了。戴权却不介意,抬在自己鼻子前面挥了挥,笑道:“可真是打翻了醋坛子了,这满屋的醋酸味儿。”
少年便羞恼道:“爷爷这时候回来,想是未用饭呢,奴去厨下瞧瞧看给爷爷预备些先垫补着。”说着,便如同狗撵了一般匆匆出去了。
戴权在后边哈哈大笑两声,见少年没了踪迹,方才敛了笑,拿过贾家的帖子一边瞧一边心下思量着什么。
贾家那边接了回信儿,忙不迭地打点了一车的东西,第二日一早便叫贾政领着宝玉一同去了戴权那处宅子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