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一听龄官的名字,便将这一茬抛在了脑后,笑道:“正是呢,头几日我还央着她给我唱一出《袅晴丝》呢,她只推说嗓子哑了,旁个人同我说,便要蔷哥儿说了她才肯唱的。如今赶巧了蔷哥儿来了,咱们可快过去呢,也好听她唱一出。都说她唱的是极好的。”

贾母见他笑了,便催促道:“可快些去吧。”又嘱咐袭人,“看好宝玉。”

袭人忙应了。

有了贾母的话,宝玉便去了梨香院。也不知那院子里出了什么事,宝玉回来便同袭人道:“原先时我同你说的话竟是错的,我原是觉着这园子里姐妹们所有的眼泪都是哭我的,如今竟才知道,从今后,竟是各人得了各人的眼泪罢了。”又叹道,“也不知这将来为我洒泪的都是哪个呢?”

袭人听他又流出这般痴态,说出这番痴话,便知他又犯了那痴病,便只由他说着。倒是晴雯掩嘴轻笑,道:“二爷这话有意思,难道这天下的女孩儿,竟连个笑都不能了,只管做出一副哭态来?”

宝玉有些讪讪,却又与她们分说不清,他仿若一夕间得了某种启发,只到底是什么,他却是说不清的。

袭人见他不说话了,便哄他,“今个儿天时也晚了,那院甄大爷约二爷明天一早出去呢,二爷早些歇了吧。”

宝玉原也有些累了,今日他得了一番新的领悟,十分的玄妙,却无人可倾诉,便也只得早早会了周公了。

不说宝玉这边如何,薛蟠这几日又有些不高兴了。他头几日又晕了一回,仍旧是遍寻无果,睡了好有日夜,醒来除了觉得差点儿没饿死之外,竟仍是毫无异样之感。

原这样大的事呢,黑子不该多陪着自己么,这家伙却是几天也见不着一面,险没把薛蟠气死了。

这日一早,黑子又早早地出去。一向晚起的薛蟠鸟悄地睁开眼睛,盯着黑子悄悄离开的背影,憋了一肚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