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两位侯爷亦是笑道:“存周素来便是个严父,宝玉不过还是个孩子呢,存周莫要吓坏了他。”又招呼贾琏,“琏儿,带宝玉一边儿说话去。”

贾政只好略收敛了些,宝玉便被贾琏拉到另一边去了。及至王子腾进来,彼此厮见毕,便是几位长辈一同说话,贾琏带着几个小的一处了。再到薛蟠进来时,便是各自说话的模样了。

薛蟠听了铜钱儿的话,不禁嘲讽一笑,这贾宝玉可真是惯的,只给了他两分颜色,他就敢开染坊了。

薛蟠招叫林珏过来,林珏一个堂堂御前行走竟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实在是……

“薛爵爷,有何吩咐?”深知自己最近出卖了兄弟,不得不低下四做小伏低的林珏如是问。

薛蟠很是满意他的态度,便不同他计较他帮着皇帝算计兄弟的事儿了。

将贾宝玉的事说了一番,薛蟠低声道:“你有什么办法?”

林珏一笑,“小惩大诫?”

薛蟠点头。

小伙伴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

黑子一旁偷偷拿脚踢了薛蟠一记,薛蟠便嘻嘻笑着回转身,趁着桌布的遮挡,去蹭人家肌肉紧实的小腿。

林珏深觉没脸看薛蟠那一脸的春情荡漾,直接跑了。

王子腾环视一圈儿,算起来,四大家族人,竟是第一次聚的较齐整的。这其,便只他王子腾官职最显,品级最高,握实权,简在帝心。如史家一门双侯,却是听着荣耀,却无实权的。贾政也不过是个五品小官,熬了二十年,也未见长进。贾赦贾琏父子俩,更是只有虚衔了。再有如王仁宝玉贾环贾兰几个便就更还只是学生。

再看薛家,薛蟠虽无甚出息,却胜在运气好,平白捡个人回家,都能是皇亲国戚,竟也凭着这个,从一介商贾一跃而成了个小小勋爵。这爵位虽是不显,亦是虚爵,可架不住人家起点低啊。原来本是公侯之家,如今只袭了个一等将军之爵,和从前是个商人,如今有个末等爵位,孰优孰劣?

再看薛蝌,小小年纪已是学有所成,虽未位列甲,却也是二榜第一,考入翰林院做了个庶吉士攒资历,端的是清贵二字占尽。如今又与许家联姻,有这样一个老资历的岳父提携,前途自也是不可限量的。再有九王爷那里,总有几分香火情在的。

细细品思四大家族的小辈儿,竟是被薛家后来居上,占了前头儿了。王子腾也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了。

王子腾心下感慨了会儿,便又有现任步军副统领的东安郡王穆家次子穆安特意过来请安。四大家族同四位异姓王关系向来不错,不过这穆安却是少时便离家从军,今年才调任回来,因而便算不上十分熟悉了。

王子腾受了穆安一礼,笑道:“你父亲可大安了?”

这一任东安郡王是个庸人,他自知自己没什么能耐,便只担了个王爵,同皇帝辞了掌军的实权,皇帝喜他知情识,不五时的便要召入宫说话。故而虽无实权,却在皇帝面前很有脸面。

穆安笑道:“原就是染了些寒症,并无大碍,只是担心过了旁人病气,故而这几日才一直在家静养。”

王子腾便道:“无甚大碍便好,他素来是个驴脾气,再不肯允我们去探他的,竟是一意要做个孤臣了。”王子腾摇头,哭笑不得:“真是……”

穆安道:“父王素来有些怪秉性,也常叫母亲很是为难,好在陛下宽仁,并不同他计较。”

王子腾便也道:“陛下素来宽仁,却也是你父王一片忠心之故。如今你同你兄长俱在朝做官,他虽是蒙陛下额外开恩,却也在值兢兢业业,不算辜负了皇恩。你在军亦是一再因功擢升,如今调回京,亦是前途远大。我在你如今的上司面前尚还算得上有几分脸面,有事大可到我府上寻我,咱们几家都是世交,我做世叔的总要照拂小辈一些的。”

穆安再拜一次,笑道:“我虽未曾拜会过世叔,却是常听薛兄提起您的,小侄知晓您素日便慈爱提携小辈,如今便先拜谢世叔了。”

王子腾道:“蟠儿也是个好的,你们一起玩的好,你也常点拨他一些。莫要外道了。”

穆安笑应了。

王子腾便又招将王仁几个唤过来,一一同他介绍,“你们是同辈,正该一处说话。”

虽是同辈,到底穆安无论身家地位都要更高一些,几人便都同他行礼,他亦还了礼,便一同过去说话了。

其实并无甚好谈的,本身所处的层次不同,穆安又无意交好他们,便只是几句寒暄,便各回各位了。王子腾冷眼旁观,越发觉得几家的小辈儿不成样子。穆安这般人物,小小年纪便已处于这样的位置上,前途不可限量。无论家世人品,比照贾史王家的同辈孩子都要强上百套,有这样好的会,竟也不知主动去结交,往后也是有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