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要说,薛家如今出了一位武状元深受帝王宠信,又有一位新科翰林,正在许翰林下做事。且别看薛蝌平日不声不响的,却是个有些心事的,自然知道该如何逢迎上官,他又是个有真才学的,每每都能搔到许翰林痒处,便越发看重他。
这般人家,虽是商贾,连贾家这般眼高于顶的都越发拿他家看重,别人又不是傻子,自有更比贾家眼光深远的。谁说翰林院的便都是些迂腐的书呆子了,如今许翰林可不就瞧了薛蝌么。
许翰林家正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乃是他的幼女,生得活泼生动,眉目精致,自来便很受许翰林夫妇喜爱,自十一二岁开始便在京差不多的人家寻摸着。后来薛蝌去家送节礼,便无意被许姑娘瞧了一眼,自此芳心暗许,磨着许翰林与许夫人来探口风。
这才有了许夫人邀薛母去家,借口女孩儿家赏花便把宝钗宝琴姐妹都请了去,也是叫许姑娘瞧瞧未来小姑子的性子的意思。
因这事先时许翰林便暗示了薛蝌,薛蝌也是偷瞧过一眼许姑娘的,心里也是乐意,薛母此去便知晓许夫人的意思,也是相看一下女方人品模样的意思。
这些贾琏却是不知的,他只道薛家竟与这样的人家来往,便越发收了轻视,待薛家郑重起来。
及至薛母归家,闻得贾家来请,哪里有不愿意的,便笑道:“如今娘娘在宫越发得脸,咱家蝌儿这亲事也算是说定了,果真是好事成双。”
薛蟠直接忽略掉薛母的头半句,笑道:“蝌弟向来靠谱,悄没声地就给自己找了个媳妇,实在是不错。许家怎么说?”
薛母嗔怪地看他一眼,“莫在外边儿说这样的话,没的辱了人家姑娘名声。”接着也跟着笑,“许太太也是见过蝌儿的,满口都是称赞的话,可见是十分乐意的。那许家姑娘我也瞧见了,模样标致得很,你两个妹妹与她别处说话,都说是个极爽利的,十分好相处,这不还约着过几日再一起说话么。”
薛蟠便越发欢喜,“待那小子回来,母亲再好好与他说说许姑娘,他必是极爱听的。看来,咱家离办喜事可不远了。”
薛母便又犯了愁,“你不许我提你的亲事,可如今蝌儿比你还小,都要定人家了,难道你这做哥哥的,还要成亲在他后头不成,看叫人说嘴。”
薛蟠便道:“母亲还不知道我么,待晚些时日再说吧,先紧着弟弟妹妹们来。说来若是蝌弟的事定下了,母亲便该张罗着妹妹的事了。梅家那边,梅翰林早便催了,不过是因着蝌弟尚未成亲,不好越过他去,这才一直拖着。待蝌弟成亲,下面便是宝琴,宝钗不好落在她后边儿,母亲心里可有数?”
薛母便叹气,“咱家可还有谁呢,你不用我惦记着,我便只惦记着她了。只是到底家里认识的人有限,你大舅舅那边有你大舅母在,我是不敢指望的,便看你姨妈那边了。”
薛蟠皱了皱眉,王夫人能认识什么好人家,且以他家的门第,便是有侯门大院宗室贵戚他也是不敢叫宝钗嫁的。
“头些日子黑子在家请客时,有一个叫宁涛的侍卫,母亲还有印象么?”
薛母一听,登时心警铃大作,声调不自觉提高,“你竟想把你妹妹许给那么个无父无母的小子?”
薛蟠忙虚虚按住薛母的嘴,“好妈妈,您能小点儿声么?仔细叫人听见了。人家祖上虽不比四王八公,却也是个有封爵的,不过是到他这一代没了罢了。不过他在京有宅子,身上也有四品的官职呢,虽无父无母,可不正好。妹妹进了门便当家做主,岂不自在。”又偷偷与薛母道,“我偷偷打听了,这宁涛素来洁身自好,如今都十九了,身边儿连个侍妾都没有。”
薛母沉吟片刻,到底还是不赞同,“不妥,不妥,这一听怕就是个有些隐疾的,否则至于这么大了还没定个亲么?”
薛蟠只得道:“他先时是定过亲的,不过在成亲前夕,那家的姑娘因时疫殁了,他也是个有情义的,便暗自为那姑娘守了年孝,这才耽误了。”
薛母一听,便更急了,“那便更不妥了。你想想,他父母皆亡,不过是定个亲都能把人家姑娘克死,可见是个命硬的。我宁可你妹妹嫁个穷乡破落户,也不能把她往这火坑里推呀。”又对薛蟠道,“我知道你是想给你妹妹寻个好人家,可你毕竟年岁小,不晓得这其的厉害。”
薛母素知薛蟠不信这些个命理之说,便也不怪他,只耐心与他讲起史来。
据说还是□□时候的事了,□□起事时,正是前朝哀帝信奉巫教,举国之力供奉那国师,弄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起事乃是顺应民心之事,一路攻城略地如有神助,很快便打入前朝国都,亦是现在的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