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宝琴两位姑娘都在室内与薛母说话,薛母刚说了两句,意识到室内还有两个姑娘家,便示意马姑姑带她们出去,才接着与薛蟠道:“这小蹄子我是万不会同意进咱们府里的。”
薛蟠不以为意,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不过是个小姑娘,也怪可怜的,何况先时的事是那拐子贪图银钱将她买卖了两家才惹出来的,实不与她相干。妈,您便当养个小猫小狗了,把她放在你这院子里,或者两个妹妹的院子里,做个粗使丫头便是了。”
薛母原以为是自家儿子那贪花好色的性子犯了,与人争风吃醋,这才惹出了人命官司,自然不喜。如今一听儿子这意思,并不打算将人放在自己院子里伺候,心便稍稍放下了些。“这样的一个丫头,放在后院厨房哪里不是,不必放在主人家院子里,平白带累了姑娘们的名声。”
薛蟠便与薛母说了香菱的身世,“到底也是乡绅人家出来的,将来若是寻着了她父亲,仍是要放归家的,总不好去那等下等奴仆干活的地方,倒显得咱们苛待了她似的。”薛蟠对甄士隐还是颇有几分好奇的,要不他也不能因着一时心软便留下这丫头。
薛母早心里软得跟什么似的,“不想这丫头竟有这样的身世,着实是可怜见的。”说着便将香菱唤进屋来,拉着她的询问可记得家里是哪里的,原本的名姓父母的名姓等。却见香菱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竟是丝毫也记不得了的,便又大呼可怜见儿的。见香菱虽有几分颜色,却是一副老实可欺的模样,并不似之前自己想得那般,便愈发心疼起来,顺势将人留在了自己院子里。
薛蟠见薛母还有许多话要同香菱说,便也不再留下,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安置好香菱,薛蟠回了自己院子里,将近几日发生的事写信告诉黑子,才又重新陷入蔫耷耷之。铜钱儿哆嗦着身子将小霸王牵过来,“大爷,咱们去遛狗吧?”小霸王伸着舌头,哈哧哈哧地喘着气,期待地看向小主人。
黑子临离开前特特交代铜钱儿,见着自家大爷无事可做开始发呆,一定不能叫他一个人胡思乱想,最好给他找些事做。铜钱儿脑瓜儿有些迟钝地问,“作甚?”黑子无奈道:“遛狗。”铜钱儿想了想,又问,“大爷如果不去呢?”“那你就跟他说话,别让他一个人呆着无事可做。”铜钱儿又想问,黑子知晓他要问什么,“他如果不理你,你就一个劲儿地跟他说话,跟他说你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别人都在干什么,府里有什么事发生,府外有什么新鲜事儿。”铜钱儿迟钝的脑袋瓜突然灵光一闪,表示明白。
这几日薛蟠一直因着香菱之事忙碌,铜钱儿很久没派上用场了,这时候事件尘埃落定,铜钱儿便又开始认真执行起黑子大哥的交代来。
薛蟠认真瞅了会儿铜钱儿,铜钱儿小身子又是一哆嗦,薛蟠便严肃道:“铜钱儿。”
铜钱儿立定脚步,大大的眼睛看向自己大爷,“在。”
薛蟠欲哭无泪,“铜钱儿,你好烦,知不知道?”
铜钱儿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知道。”复又问薛蟠,“大爷,咱们去遛狗吧?”
薛蟠哀嚎,“去,去,去,去遛你家狗爷!”
铜钱儿这才喜笑颜开,深觉自己完成了黑子大哥留下的任务。他素来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引着自家大爷说话,只能让自家大爷去跟小霸王玩儿。
薛蟠此时十分想念黑子,他这段时间一直有事可做,便觉得不那么想了,现在又闲下来,便想静静地颓然地想一会儿黑子,结果被这两个傻瓜给打乱了,只得陪他们出来转悠。
小霸王近段时间一直在薛蟠的院子里,它自己的地盘范围内玩儿,早腻歪了。如今薛蟠一带它出来,散了绳子,它便当自己是马了,还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个闪神的功夫,就没个踪影了。薛蟠倒是不担心,薛府都是小霸王跑熟了的,且府里的主子下人都知道这是薛蟠的狗,它不袭击人,却喜欢扑人玩儿。不过它的个头有些大,因而大家也不会随意去招惹它。
小霸王跑没了影儿,薛蟠便也不去追它,转而寻了个临湖的亭子坐下,随便赏赏景。铜钱儿侍立他身边,估摸了一下时间,自家主子又有半盏茶的时间没有开口了,便准备开口讲话。黑子大哥说了,若是大爷半盏茶时间没有动静,如果不是睡着了,那么就要给他找些事做或者同他说说话,铜钱儿谨遵嘱托。
“铜钱儿,你家大爷饿了,去给你家大爷寻些吃的来。”
铜钱儿精神一振,忙小跑着离开给大爷寻摸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