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面的味道很好,可越前吃得却不是滋味,不仅仅是着急去目的地,更是猜不透宗像爲什麽会突然对他这麽好。在越前的印象里,青王是个不太好亲近的人,对周防,对吠舞罗更是有隐隐的敌意,但算起来见面这两次,对方对他都挺温和的,爲什麽?

似乎看出了越前心里的疑惑,宗像也不解释,吃完早餐之后便又开始了行程。这一段路很长,等到达目的地时,越前已昏昏沉沉的在副驾驶位上睡着了。而看着在睡梦中依然微蹙着的眉眼,宗像心中泛起一丝怜惜,忍不住伸手用指尖轻轻按揉着他眉宇间浅浅的结。

“宗像先生?”越前睡得幷不沉,宗像的动作即使再轻,他还是很快就醒了。望着正凝视着自己的那双褐色眼眸,他一时分辨不出其中闪烁的光到底是什麽,只是觉得就他们的立场来说,这样的举动幷不合适。脸上泛起微微的热,他连忙坐直身体撇开脸去看了看四周,小声问:“是到了吗?”

看着白晰的面孔上那一层薄薄的红,宗像慢慢收回手,点头道:“到了,下来吧。”

他们到达的地方是一片废墟,残破倒塌的房屋在纷扬的白雪中显得荒凉死寂。跟着宗像朝前没走多久,越前就发现前面没有路了,大地从这里开始仿佛被利刃硬生生劈掉了一块。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坑,坑连着大海,透过清澈的海水可以看见坑底也是一片废墟。

“这是什麽地方?爲什麽要带我来这里?”静静望着海面,越前莫名觉得悲伤、无助,连嗓音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站在悬崖边上,他似乎能感觉到这里经历过一场巨大的灾难,一场人爲的,无法挽救的灾难。

“这里是曾经的神奈川县,现在的伽具都陨坑。”与越前一起幷肩站在悬崖的边缘,宗像注视着深蓝的海面,眼底闪烁着悲痛,缓缓说道:“十年前就在这里,前代赤王伽具都玄示因力量超过了极限,王权爆发,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包括前代青王羽张迅以及大部份前代scepter 4成员在内,一共死了70万人。”

愕然瞪大双眼,越前转头望着青王平静的面孔,脸色变得惨白,嘴唇无法克制的剧烈颤抖。这一刻,他已经明白对方爲什麽会带自己来这里了,可他还想确认,却发现自己怎麽都没办法张开口。

仿佛知道越前想要问什麽,宗像頽然一笑,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低低的道:“是的,这就是王权者的命运,如果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量,结果都是毁灭,我和周防也一样。”慢慢转过头,对上那双惊恐的猫眼,他继续道:“王权者的力量是和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外观完整成反比的,力量越强,外观就会越残破,我想你已经见过周防的剑是什麽状态了吧,这就是爲什麽我要拘禁他的原因,他已经很危险了。”

“所以……所以尊是知道自己的情况,才会那麽轻易被你带走的,对吗?”强忍心中强烈的刺痛,越前脚下踉跄了几步,已站到了悬崖的边缘,被呼啸的冷风吹得摇摇晃晃。可他幷不在,只是求证般的望着宗像,仿佛在期待从对方嘴里听到一个“不”字。

“小心!”伸手抓住越前细瘦的手臂往身前一拉,像怕他站不稳一般紧紧搂住,宗像低头看着他,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哑声道:“我想应该是的。那家伙虽然懒,但脑子比任何人都好使,他是算准了我决不允许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才心甘情愿被囚禁的。”

“有什麽办法阻止吗?”抬手死死抓住宗像的衣领,越前的声音已然变得嘶哑,低声叫道:“宗像先生,你也是王权者,你应该有办法阻止的是不是?”在他看来,此刻站在面前的已经不再是与吠舞罗一向不睦的青王,而是一根救命稻草,他说什麽都要抓住。因爲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走向毁灭,更不愿那个人死了都要背负上罪人的骂名。

任由越前的手紧紧抓着自己,指尖已深陷入肌肤掐得生痛,宗像就这麽抱着他,手掌抚着他削瘦的脊背沉默着。许久许久之后,等越前稍微平静点了,他低头望着被泪意染红的猫眼,轻轻叹了口气道:“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自动辞去王位,那样达摩克利斯之剑就会消失。不过……”

“不过什麽?”疑问脱口而出之后,越前立即抿紧了嘴唇,因爲他已经猜到宗像要说什麽了。那个人是不会辞去王位的,至少在现阶段不会。因爲那个人,那个对氏族羁绊看得比谁都重要的人,是一定要留着这份力量去爲十束报仇的,任何人劝都没有回转的余地。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往死路上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