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看着周防的一举一动,越前目光闪了闪,只觉心中浮起微微的暖意。这个男人虽然表现得很不耐烦,但还记得把床留给自己,应该不是坏人吧。这麽想着,他渐渐放松了戒备,慢慢走到床沿走下,盯着男人线条刚硬的脸廓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我叫越前龙马,我们是不是认识?”

他对周防尊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却在看到对方第一眼时就确定是他要等的人,所以他只能认爲他们之间从前有过交集,想借这个人之口换回哪怕一丁点的,失落的记忆。

然而,越前的期望无疑是要落空了。因爲别说是回答了,周防根本连眼皮都没动过,依旧裹着被子蜷缩在沙发上,安静得仿佛真的睡过去了一般。

面对周防不理不睬的态度,虽说已被十束提醒过,越前仍觉得有些挫败,低着头坐了好一会儿才又闷闷的开口道:“我完全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但总觉得到了这里,看到你,会对自己有帮助,如果你知道我的过去,请告诉我。”越说就越觉得不自在,因爲在越前的潜意识里,他认爲自己幷不是喜欢说那麽多的人,结果说到最后火气也上来了,干脆紧紧闭上嘴恨恨瞪视着那一头赤红的发。

其实周防幷没有睡着,也睡不着,睡眠于他而言不过是平和身上随时可能暴走的力量。听着越前自顾自的诉说,他眉心微微一蹙,慢慢睁开眼来望着沙发的靠背。安娜说这个陌生的孩子是他很重要的人,但他幷未从这孩子身上感觉到那种属氏族的羁绊,所以才会对草剃询问该怎麽办的眼神视若无睹。他所有的,是另外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此之前从未有过。

“喂,你到底要装睡到什麽时候?”似乎真的有点怒了,越前跳下床快步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盯着周防,声音里满是气恼。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双臂轻轻颤抖着,就象是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要一拳捶过去。

还真像一只坏脾气又容易发怒的猫啊,这家伙。在这样的认知里,周防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翻身坐起,用象是无奈又象是不耐烦的目光盯着越前,淡淡的道:“我不认识你。”

“哎?”原以爲无论怎麽问都得不到回应,越前吓了一跳,退后一小步戒备的看着那双赤红色的瞳,眨了眨眼,满是困惑的问:“你不认识我,可我爲什麽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如果可以,周防真想爆一句粗口——“我他妈怎麽知道?”可看着那双带着茫然的琥珀色猫眼,他只是皱了皱眉,拿了支香烟弹出一小团火焰点燃。深吸一口,隔着裊裊升腾的烟雾注视越前许久,他突然伸手掐住线条姣好的颈,眯着眼冷冷道:“你找我?做什麽?”

“放……放开我……”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眼里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男人下一刻就可能掐死自己,越前被不断收紧的手指逼得咳喘不已,捶打着坚实的手臂无比艰难的开口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想不起来……”

看着涨得通红的精致面孔和水雾渐起的猫眼,周防莫名觉得有些不忍,慢慢松开了铁钳般的手指。他幷不是真的想要掐死这个孩子,只是想确认对方是不是其他王权者派来的间谍,又或是不属任何王权的权外超能力者。不过很可惜,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越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根本就是普通人,这让周防有点猝不及防。

如果眼前这孩子不是太过精明习惯僞装,那就是彻底的无辜,到底是哪一种?从来就不喜欢玩心理战,周防感到很是烦躁,抬手抓了抓凌乱的发,问:“爲什麽不愿意加入吠舞罗?”想想这小孩还真是有骨气,被那麽多人围着还敢拒绝,稍微让他觉得有趣。

“你们是黑社会吧?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揉着被掐出了指痕的颈,越前挑起眼角斜睨了周防一眼,见对方幷没有什麽反应,他偷偷嘘了口气,大着胆子继续道:“我不知道爲什麽一定要找到你,但我找的只是你,跟你们吠舞罗没关系。”

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周防微微挑了挑眉,不语抽着烟。直到烟头即将燃尽,他突然起身走到窗边,眯眼看着外面早已习惯的景色,用低沉的声音道:“我就是吠舞罗,吠舞罗就是我。”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你要跟着我,就要加入吠舞罗;如果不想加入,那就滚蛋。他的确想不明白安娜所说的“重要”是什麽意思,但幷不会因爲安娜说了这麽一句话,就给这家伙搞特殊的机会。对他来说,任何一个吠舞罗成员都是他的家人,他一向公平对待。

周防的意思,越前是懂的。抬头默默看了对方的背影好一会儿,他象是下定了决心般的咬咬牙,道:“如果是这样,那我还是走吧,反正我也不知道爲什麽要找你,找到以后也不知道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