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草轻咦:“我说过这样的话吗?咦……哎呀,说过,说过说过。不过埃利克,到时候真的会没留恋地走掉么,一声招呼都不打?”

埃迪:“懒得打。”

天草:“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很难过的。不然,到时候还是提前说一声,至少让我知道你离开了吧?”

说出这句话时,少年面上的神色是轻柔的,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可是,他的眼里似是有隐隐的不安。

这是天草本人才能略微察觉到的现实,埃迪并没有发现。

这跟某个被看穿黑心馅儿的少年经常会用类似的语气,故意说类似的委屈的话有一部分关系。还有更重要的理由,是因为,受到了条件限制,埃迪并没有转过头去看他。

天草正在给他梳头。

这一年来,正值发育期的少年到了十五岁,身高窜了一大截,这属于正常的现象。

可外表年龄顶多六七岁的“埃利克”,无论多么仔细地看,都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没有长高,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消,金色的眼睛还是那么大,一张嘴,虎牙就会很不合时宜地露出来,严重影响他的形象。

唯一的变化,就只有头发了。

起初是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许久前被天草偷偷摸摸修剪了一次,在那之后就再也没用动过。而如今,天草差点儿被削到底的头发都长到了肩,他的银发也从耳后长过了肩膀以下。

原先短的时候还没发现,现在终于发现了,埃利克的头发披下来,就像绸缎。

天草所见过的最柔顺,也像是最珍贵的绸缎。

刚好,埃利克的头发因为太软,每一个早晨睡醒起来,都会乱糟糟地翘起来,而他本人又不爱打理自己,只想随便拂一拂了事。天草每次见到,就会阻止他,取来木梳,把埃利克按回来坐好,让自己慢慢地梳头。

他处处谨慎,格外小心才好触碰,就怕一不小心拉扯了一下,就把他弄痛了些毫。

情绪仿佛也就是从每日已形成习惯的梳理长发的短暂时间积攒下来的,短短一年,莫名出神的少年才说完那隐含不安的话,便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