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及想个明白,林楠毫不停留的继续说了下去:“草原有兔,出生两月便可繁衍后代,孕期一月,可产幼兔六到十只,平均每四十五日产一次,而幼兔两月后,再产幼兔……如无天敌制衡,两只野兔,两年后后代足有数百万之多……”
两只兔子两年可以生百万只兔子,开什么玩笑呢!耶律良才心里还没算出个所以来,便听林楠淡淡道:“耶律良才,你说我若以重金在草原上大肆收购狼皮狼牙,又将如何?”
耶律良才咬牙冷笑道:“笑话!养几只羊,杀几只狼,就能让我大草原寸草不生?林楠,你也不要太异想天开了!”
林楠冷冷打断他道:“我不需要你信!”
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道:“我中原有花,名为罂粟,將其蒴果劃破,有白色乳汁流出,乾燥凝結成膏,其效为古之五石散百倍。服之,可止剧痛,可使人飘飘然如坠仙境,而后精神百倍,骑马拉弓如有神助,数次之后即可成瘾,离之则痛不欲生,生不如死……长久服用之下,更会赢弱不堪、麻木不仁,为了得到此物,可以六亲不认,杀妻卖子,此物足可令戎狄最英雄的战士,变成脚底下蠕动的爬虫……若我令细作将此物混入茶叶、烈酒、药物之中,引诱戎狄族人大肆成瘾,耶律良才,你戎狄将如何?”
耶律良才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脸颊抽搐——若说山羊、野兔之说太过匪夷所思,但是五石散,他却是知道的。哪怕世上并没有所谓的罂粟,这个人只要能将五石散制出来,派细作悄悄引诱族人成瘾,后果也将不堪设想……
心中正一阵混乱时,林楠轻描淡写的声音入耳,内容却让他浑身发寒:“我中原有疾,名为天花,天花恶疾所过之处,十室九空,满城尽屠。能熬过天花者,却能终身免疫。我若令免疫之人,携天花痂粉,扮游商、兽医、僧人,游走于部落之间,将此物撒在衣物、地毯等物之上,只要有一人沾染,整个部落便是九死一生……耶律良才,你戎狄将如何?”
天花!天花!耶律良才只觉得寒气一直透入骨髓……天花……
耶律良才看林楠的眼神都变了,这哪里是什么谪仙降世,分明就是恶魔转生……
只听林楠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中原……”
“住口!”耶律良才不知道这魔鬼一样的少年还要说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来,他也不想听,甚至是不敢听:“不要说了!不……唔!”
话未说完,便是一声闷哼,一只羽箭不知从何处飞来,深深扎在耶律良才右肩上,几乎是羽箭飞来的同时,李资反掌隔开他的手腕,一闪身就脱出了他的控制。
林楠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差点跳出来,直到李资终于从刀尖上脱身,心脏才终于回到原位,开始砰砰砰的狂跳,声音如擂鼓一般。
李资退后几步,站在林楠身边,轻轻握住林楠的手,少年向来微凉细腻触之如美玉的手,此刻却冰冷异常,手心里更是湿滑一片,不是是血还是汗。
耶律良才匕首落地,伸手捂住肩头的伤口,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两把钢刀视而不见,眼睛死死盯着林楠:“林楠,你做这样的事,就不怕遭天谴吗?”
林楠反手握住李资的手,淡淡道:“若不是怕有伤天和,你以为你的戎狄现在还能好生生在草原上繁衍生息?”
不管是破坏生态、还是放出罂粟这个魔鬼,都足以让他遗臭万年,不管他再做多少利国利民之事,不管他再抄多少惊天动地的诗词,都不足以挽回……可是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让你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哪怕和全天下为敌,哪怕是背一世骂名,也绝不愿意看着他在你面前,变成一具再也不会动、不会笑、不能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的冷冰冰的尸体……
原来不知不觉中,竟已爱他入骨……
耶律良才默然许久,道:“方才我本有机会伤他。”
林楠微楞。
魏浩手持弓箭从人群后走了进来,对林楠歉然道:“方才老夫也被你的话吓着,一时反应不及,浪费了好几次大好机会……”
又对耶律良才道:“老夫承认方才出手慢了几分,但是你也最多只能伤了殿下而已。”
耶律良才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死死盯着林楠。
林楠道:“你放心,既然殿下无恙,我岂是喜欢妄动无明之人?”
耶律良才点头道:“好!希望你能言而有信。”
李资淡淡道:“带下去。”
耶律良才挥开推攘他的手,对李资淡淡道:“我不杀你,不是我怕死,而是希望你真的能看的住这只恶魔。”
伸手猛地拔出肩头的利箭,鲜血顿时汨汨而下,耶律良才随手将利箭扔在地上,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