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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在的时候,谁都知道现在的主子是谁,未来的主子是谁,陛下在这方面是极大气的,从登基之日起,就开始用这天下来练太子……”林如海似不愿在这上面多说,话说到一半便转开话题:“太子还未登基,便掌握了半数天下,是以漕运总督虽是皇后的哥哥,也不得不兢兢业业,只因江南一半儿是太子的人,太子又看他不顺眼,若是有把柄被人抓住,皇后也护他不住……所以贪墨虽是难免,但是胆子终究不敢太大,皇上也用的放心。”

“但是现在太子不在了,头上那座山没了,他妹妹是皇后,他外甥是皇上唯一的嫡子,他的胆子自然也就大了,胆子一大,胃口也就大了。”林如海喝了口茶,继续道:“而且不仅他的胃口大了,他头上的那些胃口也大了……太子去的突然,谁都没有准备,要抢那个位置,讨好皇上要钱,收买人心要钱,招兵买马要钱……皇后娘娘出身不高,她的家底儿连颖妃、张贵妃的一成都不到——钱从何来?”

林福知道林如海这些话并不是要说给他听,只在心里仔细记下,并不回话。

“这个道理,我能想的到,陛下当然也能想到,”林如海道:“漕运上的银子,贪一点就贪一点好了,但是河道银子,陛下是断断不许人碰的,所以漕运总督必须是要换得,陛下这么做,怕也有保全他的意思……”林如海靠上椅背,悠然一笑:“只不知……保不保的住?”

罢了有些意兴阑珊,道:“你收拾好了就带人上京去吧,也不必过来回我了,记得给玉儿多备些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另外那小子不是每年悄悄给玉儿弄些珍珠粉吗?也准备些。”

林如海半句不提林楠,林福有些忐忑,还是壮着胆子问道:“老爷不给大爷回封信麽?大爷再有几个月就要下场,老爷您……”

林如海想到京里的那个混小子,冷哼道:“他不是有人管麽?还用着我多事?”

林福想起那日,县令将大爷的生员官凭亲自送到府里来时他家老爷的表情,顿时噤若寒蝉,一个字不敢多说。

只听林如海声音森冷道:“你去给那小子带句话。”

林福忙收敛心神,应了一声。

“你替我问问他——”林如海用扇子在案上猛地一拍,林福身子跟着一跳,耳中听到主子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敢不敢给老子消停几天!!!!”

林福隐约从林如海的声音中听到了磨牙的声音,打了个寒战,忙应了一声,急慌慌退了下去,出门时差点被高高的门槛绊个大马哈。

第67章

京城林宅。

“阿嚏,”

林楠手一抖,一滴浓墨滴下,污了写了一半的宣纸,林楠放下笔,将污了的纸抽开。

正朝砚台中添水的锦书忙将手里的家伙什放下,拧了热帕子过来给林楠擦脸,道,“定是上次的风寒还没好,大爷您不该早早便停了药——剩下的药还在,奴婢再给您熬一副来吧,”心中暗暗自责,若是那一晚自己坚持熬了姜汤,或者大爷就不会着凉了。

“别,是药三分毒,吃那么多做什么?”林楠摇头。

锦书想起黛玉的事儿,觉得自家主子的话也有道理,只得道:“春天的气候时冷时热的,倒比冬天更容易受凉,大爷又爱蹬被子,不如还是让奴婢们值夜吧,等大爷您娶了大奶奶就好了……”

林楠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竟也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了,他从未想过要和这个时代的女子相守一生,他见惯了独立自信自强的现代女性,对这个时代里只能依附于男子生存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也不喜欢有这样一个女人,将喜怒哀乐、生死荣辱寄托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无论她有多么美丽善良。

他希望与他一生相伴的人,能够和他并肩而立,而不是如同菟丝花一样缠绕在他身上。这在现代不过是最寻常的事,但在这个时代却难如登天。

他也只恍惚了一瞬而已:反正这个社会对男子宽容之极,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成亲都算正常,也许,再过十年,他的想法改变了也不一定?

收拾心情,摇头笑道:“边上有人我睡不着,若因这个耽搁了温习落了榜,可找谁哭去呢?我以后自己注意些就是了。”

落榜这个责任可不是丫头能担得起的,锦书再不敢劝,只听林楠又道:“昨儿我见姑娘回来精神不太好,你去找紫鹃打听一下,可是遇上了什么糟心的事儿。”

这段日子,王熙凤已经开始带着黛玉出门走动,黛玉人品才学都是出众的,且心地善良、待人真诚,很容易便结交到一些好友,每次回来都容光焕发,带着欢喜和兴奋,只昨儿有些神情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