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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下人都是这般作态,林黛玉这几年在贾府的日子可想而知。掀了帘子进门,看见宝玉手中把玩的两支绢花,心中了然,对低着头咬着唇解九连环的林黛玉斥道:“来京里过了几年,你倒越发出息了,为了几个花儿朵儿的,就跟人生起闲气来!”

林黛玉顿时眼圈一红,看了林楠一眼,欲言又止。

宝玉见状,忙道:“是我的不是,妹妹别生气,敢明儿我去想法给你淘换几只,定比这个还要好看。”

林黛玉咬着唇,眼泪都差点掉下来,难道她生这些闲气,就为了几个花儿朵儿的吗?难道在宝玉眼里,她的眼皮子就这么浅,就为了这么几个宫花,就……

林楠却不理她,令人抬了箱子进门,道:“这几日乱糟糟的,东西也没收拾出来,从扬州给你带的东西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放着,等回头找到了,叫你一辈子都使不完,稀罕这些玩意儿做什子?别看这里是京城,但论起衣裳首饰、胭脂水粉,全天下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扬州。”

让人开了箱子,露出里面的林林总总,道:“上了路才想起来忘了给你预备打赏下人的东西,便在路上随便买了些,正要给你送过去呢……你先用着,完了我再去给你买。”

林黛玉会意,唤了紫鹃来,取了匹料子拿给周瑞家的,周瑞家的讪讪接了。

林楠唤道:“盈袖!”

盈袖忙上前道:“奴婢在。”

林楠道:“我记得路上有个武官送了长白山的老参和几件大毛料子,不知道塞在哪个箱子了,薛家表姐不是身体不适吗?一会儿找出来,让紫鹃送一些给薛家姨太太和表姐。”

又对紫鹃道:“你去回姨太太和表姐一声,便说送的绢花姑娘很喜欢,难为他们想着。再问问表姐是什么病 ,现吃什么药。说论理姑娘该亲自来的,只是今儿天晚了,异日再亲自来看。”

紫鹃忙应了,和盈袖一起翻找。

周瑞家的告退出去。

林楠这才对黛玉道:“我整日忙的转身的功夫都没有,你倒有空和下人们生气,那些个拿钱就打发了的东西,也值得你放在心上?明儿我令人将父亲送给府里各位主子们的年礼抬到你的院子,舅舅们的也就罢了,外祖母还有舅母及府上姐妹兄弟的礼,就由你来安排吧!”

黛玉忙道:“哥哥,我不成的……”

“有什么成不成的?”林楠道:“你比我先到这里几年,如今不能帮我,反倒让我处处替你打点不成?盈袖,这些事你是做惯了的,以后你就跟着姑娘。”

见林楠语气坚决,黛玉只得低头应了。

第7章

因外事停当,其余的事又交到了黛玉手中,林楠第二天便留在房中歇息。

他虽然性格随遇而安,但实则最是好静,这些日子里里外外的应对,委实让他厌倦烦闷,难得清闲下来,便哪里都不愿去,而宝玉昨儿在东府结识了秦可卿的弟弟秦钟,正是新鲜的时候,每日在东府流连,倒让他得了清静。

只每日看书写字,或者黛玉过来陪着说说话,日子过的甚是惬意。

黛玉则更是舒心,她之前在府里年幼无依,两个丫鬟中,雪雁是个大意的,紫鹃虽聪明灵慧,却是贾府的丫头,又向来与人和气,怎会与贾府这些捧高踩低的下人争闲斗气?而黛玉自己若是一时忍不得说几句,便又多了尖酸刻薄的名声,委实让人心酸。

但此刻有林楠在便自截然不同,丫头婆子不敢怠慢,自己说话做事亦有了底气,倒将往日的那些小性儿去了八分。她原就聪慧过人,又有盈袖帮衬和林楠的指点,将派送年礼的事办得滴水不漏,倒让林楠高看一眼,越发着意将各种事交给她处理。

这般过了几日,便有丫头给林楠传话,说贾政唤他去见。林楠知道自己好日子怕是到头了,换了衣服过去。

到了贾政的书房,便见贾宝玉正站着恭敬回话,贾政黑着脸训斥,见林楠进来,脸色稍缓,让他坐下,问了几句课业的事。

贾政和贾敏兄妹感情甚好,和林如海更是至交,是以对林楠极为亲厚,此刻见他功课娴熟,又人情练达,心中甚是欣慰。只是转眼又看见宝玉,两厢一比之下,更是不满,对贾宝玉冷笑道:“你如果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竟顽你的去是正理。仔细站脏了我这地,靠脏了我的门!”

挥挥手将他遣了出去,又对林楠道:“你父亲令你上京求学,可有什么安排没有?”

林楠答道:“因前些日子业师请辞回乡,父亲说扬州繁华太盛,恐被人带坏,便干脆不另寻名师,而让侄儿来京求学。父亲说,他现在官拜三品,我正好过了国子学的门槛,令我去国子监就读。听说那里的先生学问操行都是极好地,且吃住都在学校,既涨了学问,又可以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更没有机会出去学坏,是一举数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