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她过得如同做梦一般,那个人果然并未因为自己是女儿身便看轻她,一番畅谈之后,对她以礼相待,视若贵宾。
他说要带她来见一个人,心中骄傲又窃喜,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他的信任,拥有了被介绍给他的亲信下属的资格,可万万没想到,李世民带她见的,竟然是他——林若。
他在李世民的亲信侍卫的拱卫下玩铜板儿。
他被李世民亲切的称为“阿若”。
他一开口,就点破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姓云的,是你!”小书终于在林若的提醒下反应过来,原来这娇美的小娘子竟然就是那姓云的小子,亏他还对她那么客气!
顿时大怒,道:“好啊,你们果然是一伙的,难怪都要害我家公子,我……我……”
他又是撸袖子,又是找板砖,林若一把揪住他,道:“行了,你还能扑上去咬人一口啊?别丢你家公子的人了啊……你还不饿吗?吃饭吃饭!”
于是吃饭。
小客栈里没有雅间,李世民一行人二三十个一坐下,就占据了半个大堂。李世民、林若、云娇娇三人和李世民几个心腹挨窗坐着,其余人分散在四周。
方才似有些魂不守舍的云娇娇回房换了一身男装出来后,终于恢复了常态,饭桌上与李世民等人谈笑风生,颇有几分男儿的飒爽之气,令人心生好感。而林若这个真男儿,却仿佛饿急了似得,一张嘴只管吃,不管说,便是有人将话题扯到他头上,也但笑不语。
“林兄,云兄,”酒过三巡,李世民举杯道:“两位都是当世才子,在音律、诗词上,可说冠绝天下,原该是惺惺相惜、互为知己才对,如今却因一时意气之争,生了误会,委实令人遗憾。今日李某在此,想做个和事老,大家就此一笑泯恩仇,化敌为友,如何?”
林若原跟着举杯,听他说完,微微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笑容尽去,淡淡道:“不如何。”
在座的都是李世民亲信之人,见林若竟这般不给李世民面子,顿时脸上都显出怒意来。云娇娇大方一笑,对林若举杯道:“林兄,春游那日的事,的确是小弟的错,不该因一时误会,便向林兄挑衅,以致酿成大错……那日之后,小弟彻夜难安,早就想登门道歉,以释前嫌。今日承蒙李兄美意,小弟在此借花献佛,敬林兄一杯,恳请林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弟一次。”
林若微微一笑,道:“云兄口口声声说误会,林某却好奇的很,不知道我与云兄之间,到底是什么误会,令云兄对我如此不满,刻意针锋相对?”
云娇娇神色微微一僵,又笑道:“不过是年轻气盛,见林兄才名在外,心有不忿罢了。”
林若淡淡道:“云兄口称误会,要冰释前嫌,却连是什么误会都不肯解释,委实太没有诚意了些。”
云娇娇却是有苦难言,别说她不可能当着李世民的面,说出自己是因为被拒婚而报复的话,便是此刻没有李世民在,她的理由也站不住脚——议亲不成是正常的事儿,林家又没有将此事大肆宣扬来败坏她的名声,她有什么资格报复,而且还用这么狠的手段报复?她总不能说,真的云娇娇因此丧命,而她是千年后来的亡魂吧?
咬咬唇,对林若郝然一笑,笑容中显出几分少女的娇怯来,声音放软,道:“林兄,此事不过是一时意气,娇娇当日也被人叱骂羞辱,都能放下心结,林兄又何必耿耿于怀?娇娇自幼养在深闺,见识有限,行事难免偏激,林兄身为男子,又名满天下,又何必和我这一小女子斤斤计较?”
这是说他心胸还不如她一个女人?林若看了云娇娇一眼,揉着额头,唤道:“小书!”
小书一直在旁边桌子竖着耳朵听着,听到召唤第一时间赶到:“公子!”
林若淡淡道:“等回了长安,记得提醒我,替伯父寻几个好生养的侍妾。”
众人莫名其妙,不知他为何将话题扯到千里之外,小书却大惊失色,道:“别啊公子!您怎么又想起这事儿了,您这不是要急死老爷吗?”
继而转向云娇娇,怒道:“姓云的,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是女的,所以行事难免偏激,什么叫身为男儿,就不能和你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你那叫偏激吗?你那叫阴毒!因为你是女的,所以可以行事阴狠毒辣,想害谁害谁?因为你是女的,所以哪怕被你害的名声扫地、前程尽毁,都不能和你计较?”
他越说越气,道:“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谁告诉你女人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把这话说出去,先问问天下的女人答应不答应!你,你你……你都吓得我家公子要不敢娶妻了,呜呜……咱们林家就我们家公子一根独苗,你这是要害的我们林家断子绝孙啊!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