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前人所不能为,敢想前人所未曾想。

比干被运到市头的时候,一身正服的大王已经坐在了不远处的高位上,而大王的身边站着执刑官。

比干被斩首的时间乃是午时三刻,天地之间阳气最为浓烈的时候,而这些百姓们也都从日头未升一直等到了午时三刻。

执刑官看了看天色,拿着竹简上前开始一一细数比干身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以及比干与大王之间的“约定”。

“若是比干挖心不死,荒族部落可免不敬之罪。”执刑官读完最后一句话后,面无表情的一挥手,已有许多小卒快速的上前卸下比干一身铁链,反而将他拖起,捆在了一根立起的十字形木桩上。

比干被绑的很紧,旁边有刽子手拿着自己平日里砍人首级的大刀往上面喷着酒水,围观的百姓们看的心悸,有一些人心中不忍却又不敢上前阻拦,只得将头扭到一边去。李靖、庞太师等一行人,也在人群之中,眼睁睁的看着,那双眼中的神色深沉的吓人,还有那藏不住情绪的金吒、木吒等,面上焦躁,想要往前,却又一把被自己的父亲拉住。

木吒看挣脱不了父亲的禁锢,面上挫败,低声喊道:“爹爹,我们难道就这样看着比干丞相被挖心吗?”

李靖双目一瞪,“这里的事情还不需要你们来插手,都站到一边去!再不乖巧,就让你们娘亲把你们都给带回去。”说完又往后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都是你,谁让你把儿子也给带出来的?”

李夫人一听,双手叉腰,“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啊?!”

李靖眉头皱起,“好好好,也是我儿子,要是他们再不乖就把他们弄回去!”

李夫人又去瞪自己两个儿子,“听见没?”

在场之人全都没有什么吵架的心思,很快偃旗息鼓,心中都对比干丞相担心不已,又想要能不能相处什么办法,让大王改变命令,若是实在不行……

“切莫忧虑。”姬昌低声道,“若是没有回转的余地,我们还有最后一计。”他们这些人在来到此处之前,早已经商量好,不论比干是否愿意,若是大王实在不会改变命令,他们都会劫法场。

为了将来大王“清醒”后不会后悔,也为了不让如此衷心的比干丞相枉死。但这真的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若是可以,谁都不想这么做。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而在姬昌说出了这句话后,他们这一群人再次沉默了下来,只有金吒、木吒这些对自家父亲还有其他诸侯、大臣们到底商量了什么完全不知道的年轻人们,焦躁的仿佛热锅山的蚂蚁,若不是有自家父亲在这里镇着,只怕他们早就忍不住要跳上法场,做出一些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了。

坐在高位上的商王,看起来遥不可及,而在商王旁边坐着的姜皇后,虽然面上不显,揪在手心里的那块手帕都早已经被手心的汗水打湿,她垂着眸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只是高位上的那个商王对此完全不在意。

时辰终于到了,在执刑官报出时间后,商王抬头看了看天空,仿佛漫不经心的看着比干:“时辰到了,丞相可有什么话要说?”

比干丞相合上眼睛,复又睁开,看着高位上的商王,不知道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别的什么,最后他也只是摇了摇头,道:“还望大王信守承诺……若是臣能以自身性命,减少大王之杀孽,是臣之幸事。作为大王的臣子,臣怎么能够让大王一错再错。”

停了一会,高位上的商王眼神幽幽的,突然笑道:“我杀的人从来不少,曾经更是四处征战、劳民伤财,为何你以前不阻止我,现在却要与我这般,甚至以命相胁?”

比干:“因为曾经的大王,知道自己乃是帝辛。”

这一句话说明了很多东西,明明仿佛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可周围的百姓还有朝臣诸侯们,却都听了明白,原本静默的许多百姓,因为这句话突然就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真的感觉好痛苦好伤心,他们哭的不仅仅是比干丞相即将面对的残忍的死亡,还有他们的帝辛。

“商之有幸,得此帝辛……”这曾是百姓们经常挂在口边的小调,原本是用来咱们帝辛的伟大,此时不知有谁小声唱了起来,却让听到的人,都真切的感受到其中那份悲痛,然后许多百姓,也全都跟着小声的不自觉的唱了起来。

一种哀伤的感觉弥漫在人们中间,而高位上的商王眼色阴郁起来,百姓当着他的面,这般作为,很明显都是不想好好活了的,那他就成全这些人。商王的视线一利,夺过旁边卒子手中的一把弓箭,搭弓便射,正是朝着聚集百姓最多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