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玉关脸沉如水。

多少年了,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辱骂他,柴玉关也索性不再虚以委蛇,目光一沉,尽显不可阻挡的锐利,只是不等他再霸气外露,顾青就一合掌道:“王公子你现在可以十成十的确定了,这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柴玉关。”

柴玉关:“……”

王怜花的神情也有几分微妙,想想看他和云梦仙子在过去数年间,苦心经营,招兵买马,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向快活王复仇。在他们母子眼中,这比世上其他事都要艰难,可现在让顾青这么一闹,怎么就变得不过尔尔了?

嗯……不止王怜花一个人这么觉得。

看原本还噤若寒蝉的江湖中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也可见一斑。柴玉关带来的急风三十六骑见主人受辱,他们如何能甘愿,冷厉的目光扫过四周,当然了,更多的仇视目光还是投射向了顾青。

顾青视而不见。

柴玉关纵声大笑,笑毕道:“年轻人,你很与众不同。”

他仿佛没将顾青先前的明嘲暗讽放在心上,顾青也有来有往道:“阁下倒和以往一般沉不住气。”顾青这是指柴玉关好逸恶劳,偏剑走偏锋,又说来在柴玉关更名为柴玉关前,他曾用过柴亮、柴英明、柴立等名字,每次更名都是改换了门庭,而柴玉关本人才智有,练武的天分也有,可惜他就是不走正道,妄图一步登天,衡山一役也是他这种心理作祟下的产物。

柴玉关压下不悦,反而意味深长道:“你可说错了,本王这次很沉得住气,尤其是在明知道王云梦诈死的情况下。”

在场的众人齐齐倒抽一口气,王怜花也猛然看向那棺材,他这一动作被柴玉关看个正着,他大笑道:“现在到底是谁沉不住气?”

顾青“唔”了一声:“阁下不愧是和云梦仙子做了那么多久夫妻的男人,和云梦仙子的想法竟是不谋而合了,可那又如何,难道阁下认为今日阁下能全身而退?靠伪装成其他江湖豪杰的属下们助阵?还是阁下想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我认祖归宗,再对王公子倒戈相向?”

柴玉关:“!!”

众人:“!!!”

王怜花倒没那么惊讶,他是说对认祖归宗这部分,在他心中他早就认定顾青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了。可让王怜花意外的是,顾青竟话锋一转,颇有几分兴致道:“只是不知道阁下会开始什么条件,挑拨动我转而对付王公子呢?”

王怜花脸色登时就变了变,“你!”

而柴玉关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很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你深谙此道,本王当真是没看错你。”

王怜花抿了抿嘴唇,面露难色道:“庞兄当真要认下这畜生不如的生父?可是忘了你母亲的冤仇?”

顾青竟也赞同了王怜花的话:“你提醒我了。”

王怜花:“……?”

柴玉关还不及作出应对,顾青手中就多出一柄由剑气凝结而成的长剑,指向了柴玉关,也不多废话:“请。”

柴玉关:“!!”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也不该这么快的,又柴玉关哪怕在心中并没有低估顾青,可顾青的武功之高,仍是大大超乎了柴玉关的意料,而虽说对付像柴玉关这样有狮虎之勇武,又有狐狸之狡诈的枭雄,既不能单纯的智取,也不能单纯的力敌,可也有一个词叫“一力降十会”——既然柴玉关已现身,能一剑将他刺死的,何必再多迂回几次?

柴玉关可以说是被顾青压着打,不消片刻,他就力有不逮,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是朝着棺材叫嚷起来:“王云梦,你如今可是在与虎谋皮,难道我败退后,你有什么好果子吃?”

棺材并没有动静。

顾青竟也停了下来,手中的无形剑被他收了回去,似乎在等棺材给出回应一般。

柴玉关看了顾青一眼,忍气吞声的继续对着棺材喊道:“王云梦,你得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其余人其实也没有闲着,急风三十六骑自有王怜花,沈浪和熊猫儿他们对付,就是仁义庄的诸位也加入了其中,其他的英豪也因为顾青点出有快活王的人混入其中,他们正在人人自危呢,可这并不妨碍他们见识到柴玉关的无耻至极,还想着云梦仙子该不会再被这负心汉说动吧?不然那也太自甘下贱了。

棺材仍没有动静。

顾青则像是回过神来般,朝着柴玉关发出了数道比如虹的剑气还如虹的无形剑气,让柴玉关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只有被如虹又如虹的剑气凌虐,五脏六腑受到了重创,一口心头血喷到了棺材盖上,看着就是出气多近气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