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良极顾念着韩柏的自尊心也没有戳穿, 只是从韩柏的背影上收回目光, 对秦梦瑶说:“我还没有姑娘说呢,这小子叫韩柏。”
秦梦瑶微微一怔, 韩柏这名字她并不陌生,须知韩府凶案中被认为杀了谢青联的韩府下人就是韩柏,而她当时在韩府武库中见过韩柏, 对此人的印象还停留在瘦弱不会武功上。那个韩柏和如今的韩柏是如何都挂不上钩的, 可秦梦瑶并不认为范良极会着重说起这一名字。
思及此, 秦梦瑶一双澄湖般的眼睛望向了范良极。
范良极在心中又赞叹了下秦梦瑶的心思通透,也不和她拐弯抹角, 直截了当道:“此韩柏便是那韩府凶案里最微不足道, 但又是最关键性的韩柏。”
秦梦瑶虽隐隐有了猜测, 可当范良极这么肯定的说出来, 她还是有几分错愕,不过她并不能单凭范良极的一面之词, 便对范良极说:“前辈有何证据?”
“凭证自然是有——”范良极话还没有说完, 原先夺门而出的韩柏竟又自己折返回来, 和刚才不同的是, 他现在脸色缓和了不少, 也不知道他在方才不在的片刻都想了什么,面对着秦梦瑶时羞愧难当的情绪收敛了起来,接着范良极的话, 很认真的对秦梦瑶说:“秦姑娘,那天在韩家武库侍奉你们观剑时,我递了一杯龙井茶给你。”
范良极翻了个白眼,这能算是凭证吗?
秦梦瑶也道:“光凭这样一件事,是不足够让我相信你便是韩柏的。”
秦梦瑶也说了是“不足够”,显然她已经开始相信了,这一弦外之意让韩柏如同打了鸡血,他灵机一动道:“当日在武库门旁,你曾看了我一眼,或许记得我的眼睛也说不定。我的外貌虽全改变了,但眼睛却没有变。”
范良极一愣,这小子开窍啦?
秦梦瑶却是心中一动,抬眼迎上了韩柏期待的目光。
只看了一眼,秦梦瑶除了感应到韩柏眼中的真诚外,还感应到韩柏对她的爱意,一种奇异莫名的感觉,涌上了她澄明如镜的心湖。不过这一个小微波,并不足以扰乱她的平静,她很快就恢复到一贯淡然的神态,七窍玲珑心转圜间就问出了一个问题:“你可是在黄州府死牢里遇到的赤尊信?”
不等韩柏回答,范良极就嘿嘿一笑:“金风玉露一相逢——”
韩柏怒道:“死老鬼你闭嘴!”
韩柏吼完范良极,就偷偷瞄了秦梦瑶一眼,干巴巴道:“我并不知道道心种魔大法会造成那样的后果,只当时我要被狱卒们害死,而赤尊信他也想坐以待毙,所以他就孤注一掷的舍弃他自身,将魔种…嫁接到我体内。”
韩柏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也是后来才从那小魔君口中得知那件事的,所以我和赤尊信并非范老鬼说的那般。”
秦梦瑶:“??”
饶是秦梦瑶再秀外慧中,也不会想到魔种会成形,更有韩柏说得这么语焉不详,让她更是无从猜测,不过韩柏所提到的“小魔君”让秦梦瑶在意起来,她秀眉微蹙道:“‘小魔君’可是说庞斑之子?”
韩柏点了点头。
范良极插了一嘴道:“以姑娘的聪明才智,也揣度出那小魔君的通天能耐了吧?当时在柳林中他的情绪波动,不说我便是那‘剑僧’不舍这正道第一人都能被影响到,更遑论他的能耐还不止如此。”
范良极想到他和韩柏去劫人家坐的马车时,他对上一流高手都游刃有余的烟箭,竟只被那小孩儿当做了玩具,甚至于他那神魔一般的手段,范良极都不敢说庞斑能否胜过此子。想到这儿,范良极忍不住喟叹道:“不愧是道心种魔大法!”
秦梦瑶蹙起的眉一直没舒展开,连语气都有了不小的波动:“前辈的意思是魔师之子亦练成了道心种魔大法?”
她这话一出,韩柏如遭雷击,范良极更是过了好半晌才出声道:“你不知道他就是魔种?”
秦梦瑶:“!!”
秦梦瑶澄明如镜的心湖上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使得她久久都没有恢复平静,看她都对范良极这般说了:“前辈不必和梦瑶开这样的玩笑,梦瑶对道心种魔大法虽了解不多,可其中要义还是了解一二的。”
秦梦瑶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便是聪慧有加,言之有物,因而她都这么说了,就证明她确实不知道顾魔种就是道心种魔大法里的魔种,更进一步说就是不知晓道心种魔大法练成会有魔种出世,这就和韩柏和范良极,尤其是韩柏认为的大相径庭,换句话说韩柏这是“不打自招”。
韩柏:“!!!”
范良极也是傻眼,可转念想想道心种魔大法既是魔门至高心法,秦梦瑶身为慈航静斋中人,即便对道心种魔大法了解,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又或者他和韩柏有可能被那小魔君骗了,但不管哪种都似乎说不太通,索性范良极一拍大腿道:“姑娘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