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的话戛然而止。

不仅话说不出半句,而且他还十二分的尴尬——林平之不是林远图的后人,这其中可以想象的空间是非常大的,鉴于林远图是林平之的曾祖,也就是他祖父的父亲。这从林远图到林平之,总共是四辈人,所以说被戴绿帽子的人选有三个,当然也有可能不止一个人被戴了绿帽子。

“呃……”

好在顾青作为一代剑谱,他该当不懂凡人的心思,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无视了令狐少侠的纠结,双手环胸,垂着眼帘道:“看来你确实没对我动心。”

令狐冲:“……没错!”他现在没力气去纠正这人的话,是有多叫人误会了,而且他现在也打算好就当不知道林师弟非林远图后人一事。

不对啊,这不自谦的剑谱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下一刻就听知情识趣的顾剑谱道:“看来我的眼光确实不错。”

令狐冲:“……”

顾青轻哼道:“那些追逐我的人,无不是本身就习得其他功法,虽说我是超脱其他武功秘籍的存在,可他们这般做很大程度来说是做不到坚持本心。倒是你不为我所动,对你原本习得的剑法不离不弃,而我昨夜里选择助了你一臂之力,不是我眼光好又是什么?”

是糟糠之妻不下堂。

令狐冲想完,也不禁嘴角抽搐,只他也确定昨夜中突然亮起的光是眼前这人弄出来的,不可谓不是当下救了他一命……可令狐冲觉得吧,但凡他这么说,眼前这剑谱怕是会把尾巴翘上天去。

但听得顾青有两分不情愿道:“你所练的剑法倒有几分独到之处。”

令狐冲惊讶得很。

顾青当然知道令狐冲惊讶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就隐去了身形。

令狐冲还来不及猜他这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就听到外面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令狐冲如今内力深厚,刻意去听就听出来那是他师父岳不群和师娘宁中则的脚步声,当下想到什么,就去看那个肚兜,可肚兜仍旧是肚兜,令狐冲转念一想,若是现在就央求着化形的辟邪剑谱,把肚兜变回袈裟,那自己岂非有两张嘴也说不清?为今之计,还是想着怎么才能顺理成章的把袈裟送还给林师弟吧。

嗯……只是这么做的前提是得有件袈裟啊。

而心态乐观的令狐少侠,他随即就迎来了来自岳不群的兜头冷水。

就连宁中则都接连叹气,原来令狐冲到如今都还不知道任盈盈,便是任我行的女儿,日月魔教的“圣姑”。

可岳不群压根不信令狐冲这样的说辞,又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昨夜里被令狐冲杀死的“白头仙翁”卜沉,“秃鹰”沙天江竟是嵩山派门下,如今嵩山派找上门来,要华山派将凶手交出来。

令狐冲先前自然不知那两个老者,竟然会是嵩山派门下之人,还当他们是日月魔教的。可如今人确实被他杀的,只不过当时的情况他若是不反击,那死的就会是他,且袈裟就会被他们抢去,可以说是事有缓急,他所做之事是情有可原的。

然而岳不群可不这么想。

岳不群早已洞悉了左冷禅的野心,知道左冷禅一心想要合并五岳剑派,而左冷禅好坐他的五岳盟主,进而去和少林派,武当派这两大泰山北斗级派别分庭抗礼。不说往后的事,单就是如今左冷禅已四处在排除异己,先前他故意引了昔日剑宗的余孽来,就是欲重创如今的华山派,而现如今的华山派是怎么都不能和嵩山派正面对敌的!

岳不群已是很小心避开,可没想到如今令狐冲这小畜生没把《辟邪剑谱》送回,竟还杀了嵩山派的门人,给了左冷禅掣肘他的“大好机会”。

当下不由对令狐冲恨上加恼,指着令狐冲怒道:“先前你既是勾结魔教妖人,行为不端,又并着魔教妖人斩杀我正派中人,欠下莫大血债。只不曾想你竟仍是不知悔改,又不知使出什么妖魔手段杀了嵩山派两位前辈高人,还将这等罪孽故意带到华山派来,你可是想叫我华山派身败名裂,你这弃徒才高兴吗?”

令狐冲心下一片凄凉,又不知该如何辩驳,只有默然不语。

冷不丁有他声传进耳中:“他竟然敢说我是妖魔?”

令狐冲:“!!”

方才令狐冲只顾得悲哀和无措,恍然间就把《辟邪剑谱》化形的事给忘到脑后,如今顾青忽然间开腔,把令狐冲给吓一跳,不禁四下张望。

他这样堂而皇之的走神,更叫岳不群火冒三丈,分神听得背后宁中则回转,心想若自己对令狐冲这孽徒动手,以宁中则的心性必定会阻拦自己,于是就唾骂道:“你这小畜生,这当口还在打坏主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