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函站在六角山亭中,即使离了好几丈远,但他却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那慑人心魄的剑气。不仅仅如此,李玉函的冷汗都被震慑的滴落下来,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李玉函这一刻就仿佛是有一座山压下来般。
李玉函艰难站稳。
而本就坐在旁边烹茶的无花,他的神情也凝重起来,而且在心中也不得不承认,即使这五个人哪个单拎起来武功都没有石观音的高,可他们五个人加起来却是很了不得的。
站在最中央的顾教主,他眼中的金光越来越明亮,手中的无形剑已执起,其他人的手中剑也蓄势待发。
下一刻,簌簌剑风响起。
再一个眨眼的功夫,平复了下呼吸的李玉函再去看时,只见剑光似化成了光幕,而那光幕越来越密,且剑风虽急,却没听剑剑相击声,李玉函知道他父亲和其他四个老前辈是临时组成了一个剑阵,而不是各自为营。
他们本就是多年至交好友,对彼此的剑法都很熟悉,所以组起剑阵来虽不若武当派专练“八卦剑阵”,又或是全真教“北斗七星剑阵”的阵中人那般默契,可他们每个都是成名已久的名剑客,组成的剑阵威力自是要更高一筹的。
李玉函看出来的,无花自然也看出来了,他还在心中自我代入了下。如果是他在顾教主的身份上,面对这么一个剑阵,他自是会想要破阵,让他们从组阵变成各自为营,这样才更好攻克。
而破阵的话,自是朝阵法中最弱的那一方击中攻击。
无花虽没有和在场的五个老前辈中的任何一个较量过,可他却是清楚李观鱼的真实情况。李观鱼昔年是天下第一剑客不假,可在过去七年中他因为真气岔了道,导致人不能动口不能言,如今不过才恢复了几日而已,因而别看他的剑气仍旧迫人,但七年不曾摸过剑不曾练过一招一式的他,身体会跟不上他的剑招和剑意的,无疑这会是最好攻克的一方。
然而真实情况却出乎无花意料,顾教主并没有急于破阵,严格来说他并不想破阵,五人各自为营的威力是比不过组阵的,他为什么要去破阵?
嗯……这想法没毛病。
无花皱了皱眉,干脆不再试图揣摩顾教主的想法,只耐心的看下去。
但见那剑光化成的光幕,在越来越密的情况下,又更加完美,已瞧不出丝毫的漏洞。也就是说他们五人所组成的剑阵,从一开始的还不那么完美,变得更精妙,甚至可以说是妙到巅峰。
按理说,这种情况是对顾教主不利的,可无花的眉头却渐渐松了开来。
这般过了二十招后,李玉函忍不住道:“他输定了!”
这么久都没见那西方魔教教主破阵,不是输定了还会是什么。
无花轻飘飘地看了李玉函一眼,尔后假惺惺的为李观鱼鞠了一把辛酸泪,虎父有时还是会生出犬子的。又无花并没有多言语,毕竟观棋不语。
没错,是“棋”,而不是“剑”。
若说前面顾教主还处在和剑阵势均力敌,甚至于弱于剑阵的地步,可现在他无异于是摸清楚了剑阵的走向,并且演算出下一步剑阵会变形成什么模样,于是局势就发生了反转。这就好像顾教主在和组成剑阵的五人下棋,并且在五人下出一步棋时,就已经推测出他们会下在哪里,并棋高一着的堵住他们的后路。
可以说当“棋盘”形成时,结果已经注定——顾教主的棋子攻占着棋盘上的有利位置,而作为他的对手,他们可以说是节节败退。
尔后,退到一定地步时,剑阵自破,成为了一盘散沙。
李玉函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此时,顾教主手中的无形剑剑光大盛,如神龙矢矫般落下最后一招。
胜负已分。
李观鱼不由得长叹一声,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他是真的老了。说来他已是不再自居为天下第一剑客,他亦听说过薛衣人的声名,在这之前是认为单就剑法来说,薛衣人是新一代的天下第一剑客,只是不知道薛衣人和面前这位玉教主相比,谁的剑法更胜一筹。
李观鱼思忖下,恐怕是玉教主的剑法更高的,不过他们俩大概是没机会比试的吧?
这不好说。
这么说倒不是说顾教主在剑池击败五位中原武林的老前辈后,他就不再打算去挑战薛衣人了。事实上,在离开拥翠山庄后,他们就朝着松江府而去,而在这路上不过两日的功夫,西方魔教玉教主的盛名已从拥翠山庄扩散出来,外人只道这从关外来的玉教主,在虎丘剑池畔打败了昔年天下第一剑客李观鱼,“玉剑”萧石,“双剑无敌镇关东”凌飞阁,“摘星羽士”帅一帆以及武当派铁山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