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这儿,管家就知道他家老爷这是误会了,忙道:“是个幼童。”

庞太师:“!!”

管家又补充道:“长得肖似少爷。”

庞太师:“!!!”

瞧这一惊一乍的。

当然了庞太师这两个“一惊一乍”意义完全不同,先前那个“一惊一乍”完全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本来以为他儿子出门带了个小情儿回来,一说是幼童就想歪了,可等管家说完后一句,庞太师不仅回过味来,还迅速想到了“我他娘的有金孙了”这一层面上,这让他能不惊喜如斯吗?

说来庞太师也是亲爹,他前两年还挑剔着满汴梁城的适龄小娘子,觉得哪个都配不上他儿子,这两年他就很少提起叫他儿子娶妻生子的事了,到底他再是积极,那也是他一头热,他儿子不答应那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再又这段时间吧,庞太师也是听说了一点风言风语(真宗才知道到底是谁传安乐侯是断袖的),是以他才会问管家是不是男的。

庞太师本来是觉得就算是个男的,他当面也不会说什么,当然了背地里会做什么,那就不好说了,可哪想到天上竟然掉了那么大一个馅饼!

等庞太师到了顾青的院子里,他都还是晕晕乎乎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激动地嚷嚷:“我的乖孙在哪儿呢?”

“庞卿家,是你翁翁吗?”猫陛下听到声音后,就转过头去问顾青。

顾青没搭理它,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猫陛下顿时就抽抽搭搭起来,“庞卿家,你不要不喜欢朕,好不好?”它好不容易才把它的皮找回来的,多油光水滑啊,而且上面的斑纹也很独特,是其他狸猫比不上的,可哪里想到说没就没了,再看它现在白白的连个斑纹都没有,它也觉得不好看啊,怪不得庞卿家也不喜欢它了喵呜呜。

庞太师刚进门就听到这句话,心就软了半截,再定睛看坐在茶几上的幼童,约莫三四岁,穿着一身描金大红色对襟,头上用红头绳扎两个冲天鬏,一双大眼睛又明亮又水润。再看他眉眼间确是有五分,不,七分像他儿子,不不,再看一看,那根本就跟他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

庞太师当下笑得那叫一个慈爱可掬,嘴里直冲着那幼童道:“翁翁的乖孙啊!”

猫陛下:喵喵喵?

咦?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猫陛下化形了。它虽说是只狸猫妖,可因为它当年是替了赵祯,又多年里都在皇宫里徘徊,所以身上没什么妖气不说,反而是沾了点龙气。

赵祯的皇位坐得越稳当,它似乎得到的益处就越多,不用费劲修炼就能进步。像前段时间它跟着顾青去陈州府,把流落民间的李妃迎入宫,身上的金光就从稀薄变得浓厚起来,它自己是没什么感觉,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又比如说这次它因为舍不得顾青,就死皮赖脸的跟着顾青去了襄阳城,在襄阳城它其实什么也没做,可顾青做了啊,它大概也是因此跟着沾光,所以就这么懵懵懂懂的化了形。

只猫陛下迟钝得很,它当时化成人形后,自是不会再有猫尾巴,它意识到这一点后吓坏了,还扯着嫩嗓子哭了一刻钟,直到现在它都还没以能化形为荣呢。

至于猫陛下化形后的模样,大抵是它这段时间都跟在顾青身边,所以才会物似主人型,眉眼间确有几分像顾青,也不怪庞太师欢天喜地的喜当祖父。

又庞太师看他儿子明显对他乖孙没什么热情可言,就止不住想东想西起来。说起来他儿子这段时间郁郁寡欢的,庞太师起初以为是因为在外面遇到的案子,可想来想去这天底下哪里还有他儿子破不了的案子,所以渐渐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现在看来果然打消那念头是对的,他儿子会心情不美妙,怕是因为接到了他乖孙娘亲的信,知道了他其实还有这么一个孩子吧。也是,他儿子多骄傲的一个人,竟是被个女人家瞒了这么久,他会高兴才怪呢。

要庞太师来说,他也看不上这么有心机的姑娘,可现在天大地大,他乖孙最大,那姑娘爱哪儿去哪儿去。又为了不刺激他儿子,庞太师就没再主动问起当年的事,也没说起什么旧情人,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乖孙给落实了。

这么着的,等到晚间吃饭时,庞太师一见着顾青,就兴致勃勃说道:“那孩子是叫震,震天动地的震?庞震庞震,听着便叫人觉得如雷贯耳,不错不错。”庞太师这是把猫陛下的自称“朕”,听成了他的名字。

顾青没说话。

庞太师也不管他儿子吱没吱声,只管说自己的:“爹觉得‘珍’也不错,珍,宝也。只与官家的名讳同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