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顾青来说,他说让宫九来继承皇位,确实是有那么几分心血来潮不假,可皇位后继确实是个问题。顾青自己不会有子嗣,那么从宗室里来选个嗣子,似乎是个行得通也是司空见惯的办法。

可该怎么说呢,宗室家中也无余粮呀。

想想看吧,当年一场宫变,死的死贬为庶民的贬为庶民,便是活下来就藩的太平王和南王,南王造反而南王世子之前就死了。至于太平王,他也只有宫九一个儿子,更“惨”的是宫九比顾青还大好几岁,可他也没成亲,哪里来的子嗣让顾青过继来当嗣子啊。

再退一步说,即便宗室中有可用的人选,顾青恐怕不会过继来,自己再花上十数年将对方培养成才。他在很大程度上是抗拒这种情感延续的,再者说了天知道他会把对方培养成个什么模样,所以还不如找现成的。

便是宫九的受虐癖,在顾青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如果是他,他要是在太和殿上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上演了那么一回病发事故,当下他就会说他这个九五之尊是在代天下苍生受鞭笞之苦,只为化天灾为吉兆。

至于天灾和吉兆,这两个不是可以人为制造的吗?

嗯……这么说好像没毛病,可总觉得哪里都不对。

这种感觉如果要具体形容,那就如同首辅商大人在得知皇上有了个岳父后,进而认为皇上有了心仪的女子,但最终在见到国丈时却迎面看到一团雾时的心情写照。

不过商大人还是好的,没有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而且等他再去文华殿仪政时,皇上又悄悄的告诉他本朝皇位已后继有人,商大人顿时就什么心理阴影都没了不说,还变得喜出望外起来。

后继有人好啊,皇上这可真是“兵贵神速”!

唉,总觉得首辅大人怎么都走不完皇上的套路这条路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朝堂上的主要政务便是理清南王造反的后续。相对的,在江湖上有人谋朝篡位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实在是不如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两位绝世剑客,于紫禁之巅一战竟然没分出胜负,打了个平手这件事的所造成的波澜大。

这个结果一出来,多少江湖人士都傻了眼。

说好的不是西门吹雪死就是叶孤城死呢?

打个平手又是什么鬼!

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还活着是不争的事实,但参与了紫禁之巅决战赌局的一众江湖人士门不干了,因为庄家在设赌局时压根也没设平局这个选项,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庄家通吃,他们可做不到,所以这紫禁之巅决战得有个‘有输有赢’的结局。

钱帛动人心,最终还真叫他们找出了一种无可反驳的说法。

那就是在紫禁之巅决战中西门吹雪略胜一筹,因为他没有的只有头发,而叶孤城在决战中不仅失去了头发,还失去了胡子。

一定是西门吹雪的剑快于叶孤城的剑,所以才能把他的胡子也给削掉了!

陆小凤在听到这个让人无言以对的说法时,太白楼香醇的女儿红被他全都贡献给了地板,他自己还咳嗽了半天,才把那一口气给顺了过来。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腹诽过后陆小凤却叹了口气,用巾帕胡乱的擦了擦脸,又打开了新一坛的女儿红。太白楼的女儿红是用青花瓷坛装着的,倒出来时无色无味,几乎和白水差不多,可是用新酒一兑,芬芳香醇的酒味就立刻扑面而来。

陆小凤慢慢的啜了一口,女儿红还是原来的女儿红,可喝起来总觉得还差了什么。虽说如今距离八月十五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陆小凤却既没有去江南百花楼,也没有坐船出海去扶桑看一看,而是披着他的红披风,兜兜转转一圈后来到了黄石镇,然后霸占了老板朱停的太师椅,在喝光了朱停的陈年好酒后,就从太白楼买他们家的女儿红喝,惹得朱停对他大为不满。

这日朱停实在是烦了,挥苍蝇似的朝陆小凤挥挥手:“你怎么还不滚?”

陆小凤在太师椅上翻了个身,又翻了回来,甚是无赖道:“滚了又滚回来了。”

朱停:“……”

朱停和陆小凤从小就认识了,可以说是陆小凤所有朋友中认识他最久的,也是关系最好的。他其实也看出来陆小凤是受了什么打击,因而撵他滚也只是嘴上说说,却没什么实质动作,可陆小凤这么疲怠也不是办法,朱停也就奇怪了最近江湖中怎么没什么麻烦事,过来找上四条眉毛,不然这家伙一遇上准就精神起来。

朱停这时候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起来:“长生不是说要来吗,怎么还没到?”

陆小凤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