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收敛了声息进了那平日里她很少光顾的石室,这石室早就打扫的干净整洁,只是偌大的石室里那四面从地面堆积到三丈有余高的室顶的书籍,都让巫行云看的头皮发麻。

她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转而很快找到了她的小师弟。顾青正盘膝跌坐于案牍前,双目垂帘,一头鸦黑的发散开在雪白的衣衫上,还和那越发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巫行云脸色“唰”的就变了,她再凑近后那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她几乎感觉不到小师弟的气息。

巫行云想也不想的就握住他那一截露在衣袖外一碰就可折断的手腕,不把自己的真气当真气的往他身体里输送。巫行云能感受到自己的真气在入了小师弟的经脉后,如同石沉大海般,根本就激不起什么波澜,巫行云急的眼圈都要红了。

就在此时对上一双黑白过于分明的眼睛,那漆黑的眼珠就仿佛是浸在一丸水银中,看着很容易叫人觉得不太真实。

但随着主人那浓密而翘长的睫毛颤了颤,那种不真实感已如潮水般褪去,那眼睛水灵的几乎都能说话了,好吗?“大师姐,你能告诉我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这里面微妙的意味,让巫行云讪讪不已,她嘴硬道:“这话该我问你吧!”

“诚如大师姐视而不见的,我正在潜息。”顾青姿势不动如山,慢吞吞的说道。潜息是逍遥派修炼内功的功法之一“玄武定”的一步,纳气久闭,可宁心静气,顾青他把这一内功心法当成了小憩时的“安神香”。

不说顾青这么做是奢侈还是充分利用每一分时间,可对巫行云来说那就是很尴尬了,她还以为他又不行了呢。巫行云想起自己刚才急得都冒火了,顿时就恶声恶气道:“既然这样,那你就该早早出声示意!”

这就是强词夺理了。

顾青放下抱放于小腹前的双手,偏头看巫行云直到把她看的左顾右盼,匆匆丢下句“你下次记得就好”,就更偏向于恼羞成怒的离开了。这么一来,巫行云就忘记了问顾青,为什么她往他体内不要钱的输送真气,而真气却像是石沉大海般的这一本该成为关键的问题。

而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说顾青先前把这具身体给修复的太好了,再加上他先前吐血那两年,可没少吃什么天材地宝,毕竟他都把天山雪莲的花瓣当止咳药了。这些天材地宝的精髓在当初几乎是没被消化的,全都堆积在经脉中了,现在顾青能够把它们最大可能的吸收了……可以说顾青现在的体质是先前拍马都不及的。

非要再形象点形容的话,就拿丹田气海来形容好了。原先他的丹田气海就是被堵塞的小水沟,而现在畅通无比不说,还变成了广阔的湖泊。

在这种情况下,再配合上逍遥派的无量武功绝学,那顾青即便是在面对着堆积如山书籍的情况下,进步甚至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以至于等三个月后,巫行云在用了半成内力的情况下,被小师弟胜了半招后,觉得看什么都是黑白的。

旁观的李秋水顿时就心疼了,她脚步轻盈走过去把巫行云扶起来,声音一如既往轻柔婉转道:“师姐莫哭了——”

“谁哭了!”巫行云是怀疑人生了,可还没有到仰天痛哭的地步,听了李秋水这颠倒是非的话,顿时就炸了,指着李秋水的鼻子就嗤道,“李秋水你个老妖婆别幸灾乐祸,要是刚才换了你来,你肯定比我输得还快!”

李秋水西子捧心感伤道:“师姐你好狠的心,竟是把我的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巫行云刚想反唇相讥,就对上站在不远处小师弟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就想起了他先前那“大一把年纪害不害臊”一说,她噎了好片刻,等顺过气来就眼不见心不烦的冲顾青摆手:“小师弟不是有师父行踪的线索了吗,怎么还杵在这儿?”

爱哪儿哪儿去!

以及这话是大实话,顾青会出了石室来找巫行云做武功上的理论指导实践,就是因为他已经把那庞然大物般的情报资料全都梳理了一遍,进而从里面寻找出了一丁点蛛丝马迹。不过有蛛丝马迹就够了,顾青最开始时就怕什么痕迹都没有,只不过等到巫行云这么不耐烦的赶人后,原本不拖泥带水就要离开灵鹫宫按图索骥的顾青,反而有那么些踌躇起来。

巫行云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顿时就没那么不耐烦了:“小师弟不会是舍不得我和你秋水师姐吧?”哎呦哟。

李秋水闻言垂眸盯着她的手指看,小师弟可不要让秋水师姐失望的好。

“并不,”顾青毫不迟疑的矢口否认,“我只是‘近乡情更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