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问题其实应该是,云雀学长怎么会吃人才对吧

沢田纲吉感到非常的矛盾,虽然直觉告诉他「鬼」就是云雀学长,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如果是云雀学长的话,绝对是不会做出让村民们奉上「祭品」的事的。虽然内心感到疑虑,然而沢田纲吉暂时并不想要逃离祭品的命运,走一步算一步。

实在走不动的话,沢田纲吉也不慌, 他知道自己还能飞。

等到沢田纲吉被带往鬼的洞窟的那一天,大概是因为对这个背负着「祭品」命运的孩子最后的怜悯,沢田纲吉并没有与其他随行的村民们徒步前行,而是还单独坐上了一辆马车。虽然提供给一个被作为供给「鬼」的「祭品」的孩子予一袋食粮看起来是一件多此一举的事情,但这看起来已经是村民对沢田纲吉能给予的最后的令他们自己心安的补偿了。

沢田纲吉本来还希望自己能在离开之前再见古里一面,可惜那个少年并没有出现,肯定是还在被禁足。沢田纲吉的内心还是感到遗憾的,虽然他与古里相处的时间非常短暂,但是那个突如其来闯进他迷茫的世界里竭尽所能要带他逃走的少年,已经在沢田纲吉的心里占据了朋友的地位。

话说回来,八米高的云雀学长啊……

在颠簸的路途中,原本内心平静的沢田纲吉却开始越发的惴惴不安,之前传到他耳边的骇人传言不断地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即便不是被当做食物,但仅仅是留在八米高的云雀学长身边作伴的日子一定也不会好过吧,这可是真正的与恶鬼同窟啊。

不过——

沢田纲吉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灵感。

云雀学长很喜欢云豆那只小鸟吧?也许,说不定,会喜欢小小的动物?

那八米高的云雀学长,说不定会觉得他……挺小只,适合当个心仪的宠物?

卑微如沢田纲吉,竟然在连一眼都没见到云雀学长之前,就已经要放弃自己人类的身份,甘愿做一只宠物了。毕竟,过去不堪回首的惨痛经历已经让沢田纲吉绝望了,不管他怎么想,自己都无法以人的身份留在云雀学长身边,安然度过整个试炼的。

不过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话……沢田纲吉想,今后再也没有任何坎能够阻挡他了。

“就是这里了,进去吧。”

沢田纲吉的背后被人推了推,他记得这个男人的嗓音,是兴田的父亲,也就是松冈村长。

一起来的还有四个男性村民,沢田纲吉感觉到他们此刻都很紧张与警惕,也许是害怕他会在最后一步临阵逃跑,更也许是害怕洞窟中的鬼会突然出现对他们不利。

在这一刻,非常的死寂。

村民们对沢田纲吉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要讲,对于这个被他们擅自剥夺了未来的权利的少年,即便是最后,连一声愧疚的道歉也不存在。大概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抉择吧,如若在这里软弱地表达了歉意,就仿佛是承认他们犯下了残忍无情的极大过错。

沢田纲吉本也没有话对村民们说,可是当他踏出第一步后,却又感到不甘心。

如若他真的是古里的朋友「阿纲」的话,就因为被父母遗弃的命运,因为脸上丑陋的胎记,因为村庄内的不幸……就成为了人人口中被厌弃鄙夷的「灾星」。承受着如此不堪命运的他,在最后甚至被全村的人压上了牺牲品的残酷绝路,这样的命运对于这个少年而言是何其的不公。

“这不公平。”

沢田纲吉又将踏出的一步收回,低着头缓声开口道。

“什么?”村长松冈蹙眉看着褐发少年的背影,只将这句话当作是少年最后倔强而又无力的挣扎,当然这种挣扎毫无意义,“别废话了!快进去!”

“兴田,也是和我一般岁数的少年吧。”沢田纲吉转过身来,抬脸的少年露出了好似真的疑惑不解的眼神,“为什么成为祭品的人是我,却不是兴田呢?”

被提到了自己儿子的名字,松冈村长瞬间展露出了愤怒的神情,似是无法容忍眼前的少年将自己的儿子与他相提并论。但很快,男人便又冷静了下来。

“就因为兴田是您的儿子,但我是「灾星」吗?就因为我没有父母的庇佑,所以便可以任由他人为我的命运做主吗?”沢田纲吉继续问道,像是执意地想从村长的手中得到一个足以让他信服的理由。

“不用多说了,孩子,我理解你的想法,你可以恨我们,这是你的权利。”村长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是冷漠,“但这并无法改变什么,我可以向你道歉。抱歉,强迫你接受成为祭品的命运,但是,我们也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