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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段话说罢,贾政全身僵硬如石,寒冷如冰。

鱼儿淡淡扫了他一眼,目不斜视地和他擦身而过。

从鱼儿身上看清了他的态度,贾政明白了,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从鱼儿手里拿走丹方。

眼看着大皇子给的时限就快要到了,贾政不得不考虑起了其他办法。

他想过和荣国府里以前他屋里伺候的下人取得联系,然后命他们潜入鱼儿的卧室窃取丹方。然而,鱼儿住在贾母院子里,老太太对自己的大本营严防死守,一双双眼睛盯着,外院的人想动手脚难于上青天。

贾政也考虑过付出金钱收买伺候鱼儿的下人,可是那些小厮丫鬟,都是老太太精挑细选,层层考验留下来的,对鱼儿忠心耿耿,别说是贾政了,就是他的主子大皇子亲自出马,也休想收买得到他们。

最终,贾政想到了从道观里下手,怎奈经历了商人们几万两砸下买方子的道士们,压根看不上贾政那几百两银子,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贾政无计可施了,同时时限已到,第二天他空着手白着脸步入了大皇子府邸。大皇子一听他拿不到丹方,好脸色立刻就没了,指责呵斥砸在贾政的心上,一旁其他人还在不停地冷嘲热讽着。

贾政一边磕头认罪,一边在心里默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直到贾政磕得头破血流了,大皇子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才暂时放过了他,让他滚出皇子府。

而后,依附于大皇子的一名富商,听到了一点风声,知道大皇子在找丹方,麻溜地把从道士之手高价买来的方子献了上去,大皇子当即转怒为喜,将富商纳入了心腹范围。

丹方到手,想象到不久的将来大笔大笔银子进账,大皇子大喜过望。次日下朝撞见了几位看不顺眼的皇子,甚至好心情地邀请了他们去酒楼宴饮。

京城最大的酒楼里,大皇子和排行第二、第五、第七等三位皇子,围绕一张高脚圆桌而坐,东南西北地聊着,间或举杯共饮。

“老六那双冷飕飕、黑不见底的眼睛,咱们一见了就发寒。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父皇天天面对着他,非但不喜,反倒愈发地倚重他了呢。”明明小时候,父皇也不见得多待见他。

“分明是宫里出身最低微的皇子,要回国库欠银的功劳是他的,暖丹的功劳也是他的。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老六独占了。”

一个从小被他踩在脚下欺负的皇子,抢走了所有他们立大功的机会,他们怎能不郁闷。

五皇子性子温和,对涂蕴之怀的恶感不多,没其他三人那么偏激。他想了想,说道:“六弟性子强硬,的确比咱们所有人都适合向朝臣要欠款的差事。至于暖丹,想来是因为他一直负责寒灾的差事,换人麻烦,父皇索性一并交给了他去办。”

七皇子怀恨涂蕴之抄了自己门人的家,削弱了他的势力,闻言嗤笑一声,不做他言。

突然,二皇子轻轻“咦”了一下,指着窗口的方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们看对面的是不是老六。”

其余三人放下了杯盏,顺着二皇子指着的方向,纷纷投以注目。

暖丹的每一个步骤,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少了涂蕴之看着也能照常运行。思及有一段时日没见过鱼儿了,今日涂蕴之专门空出了时间,约了鱼儿出来吃饭。

“蕴之,我要喝汤。”鱼儿吃得满嘴是油,嘴唇亮晶晶的闪着光,他抽空和涂蕴之说了一句,下一瞬就夹了一个炸鱼丸塞进了嘴里,两边的腮帮子随着咀嚼的动作,一下一下地鼓动着,自有一番可人。

涂蕴之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端起空碗给鱼儿盛了一碗七分满的鸽子汤。

见鱼儿左手举着烧鸡腿,右手忙着夹菜,没有多余的手用来喝汤,涂蕴之低头舀了一勺,轻轻吹散了热气,趁着鱼儿咽下食物嘴巴空闲的间隙,喂到了他的嘴里。

鱼儿就势喝下,侧头对涂蕴之甜甜一笑,夹起一块香煎羊肉送到涂蕴之嘴边,脆声道:“这道菜最好吃了,你也吃。”

涂蕴之享用了鱼儿的好意,之后又喂了他半碗,等到鱼儿摇头表示不要了,他停下投喂的举动,举起小巧的酒杯轻啄了一口烈酒。

鱼儿皱皱鼻头,嗅到了空气中的香醇的酒香,咬着筷子,眼馋地看着涂蕴之手里的佳酿。闻起来好香,老太太不许他喝酒,他活到现在还没尝过酒的滋味呢。

涂蕴之看破了鱼儿的意图,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喝酒伤身,你还小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