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山雀甚至嚣张地成群结队而来,为了一口吃的到最后都改变了鸟类容易受惊的体质,明明知道人就在边上也不跑,尽苟在稻杆下层,趁人没注意的时候偷吃。

而且它们最喜欢吃的不是成熟的稻粒,而是灌浆期时候的稻谷,这时候稻谷里头淀粉还是液态,鸟喙咬住往外头轻轻一挤,就能将里头甜滋滋又好消化的淀粉都给吸出来。

那美滋滋的模样,就和小孩嘬果冻布丁似的。小朋友能戒果冻布丁吗?当然不能,同理,鸟雀也不能。

第一次遭受鸟灾的还是异人的父亲安国君那一辈,当时嬴稷还在和子孙们倒腾多劳多得这一套,眼看着今年的稻谷就要收获时突然来了一群山雀,都是从附近大山里头飞出来的,就直挺挺冲着稻谷而来。

嬴稷当年下令这片田地不允许非赢姓之人动手,所有的劳作都要由赢家子弟打理,于是等赢家公子们赶到的时候,稻田已经秃了三成。

鸟雀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回了深山,就算他们要找人算账也愣是没法子,只能认下这份损失。哪知到了第二日,这些鸟又来吃白食了,这可气坏了这些王族。

为了赶鸟他们是想尽了办法,最后发现还是将家里的小崽子带过来满地蹦跶比较有效。然而小崽子也不能带太小的,这些鸟还会合伙欺负小孩,总之每一年王室们为了那么点收成都得斗智斗勇。

不过守护稻田的经历也成为了这些王孙们童年最美好的记忆之一,「谁敢浪费谁今年就去咸阳原边上守稻子去」也成了这几代王孙们的口头禅。

不过今年的情形很严峻,因为异人只有赵政一个儿子,按着这情况,今年秋收时候就只有赵政一个人满咸阳原蹦跶守着他们家那块地了。

咳,此事暂且不提,总而言之,要种植稻谷比起种植粟米要麻烦得多,在没有足够的劳动力能够投入的情况下,要改种稻谷并不容易。

异人思考再三,决定还是暂求稳妥,下令目前只允许曾经是盐碱地的地区围田种稻。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当吕不韦带军队离开后,咸阳城立刻就有了劳动力紧张的征兆。

“我觉得这样不行。”赵政这一日特地跑来吕安的办公室,对着正在堆泥巴的兄长严肃说,“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以后咸阳就永远只能种粟米了!”

“怎会?”吕安闻言笑了一下,他伸手拿起来一根木棍搭在泥团子上,安抚道,“再过个十来年让小孩儿长大就好了。”

“小孩?”

“咸阳城如今劳动力短缺也有小娃儿变多的因素呀。”吕安笑道,“此前秦国多年不曾征战,男儿女儿们纷纷成家生娃,几乎每家都多了好几个小娃,现在这些小娃还在嗷嗷待哺显不出来,再过个十来年他们长大了就好了。”

小孩有增多?赵政回忆了下之前并未注意到的种种情况,恍然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这段时间街上和田野间满地撒欢的小童数目的确是多了些,他原来以为这是因为咸阳之前严打拐卖治安变好,小孩们都出来玩了呢。

不过小孩儿变多了为何也会影响劳动力?

道理很简单,大人的数目并未增加,孩子的人口增加了,一家需要承担的吃饭口增多了自然会显得物资紧张。

而且女性在怀孕生产哺乳期的时候也无法承担重体力活,原本两人的活计由一人干了,自然就显得人手紧张了。

赵政很快就想通了这一点,他轻松了口气,觉得这种还真是甜蜜的负担,只要熬过了这几年秦国的劳动力就能上一个新台阶,想想还是挺美哒!不过……“没有别的办法吗?”

“嗯……”

赵政吸了口气,看着小心翼翼正以烧红的银针在木料上钻孔的兄长摆了摆手。等挥退跟着他来的宫人以及都水监的工作人员后,赵,小粘糕,政立刻蹭了过去,他一把抱住他阿兄的腰,用脑袋在自家阿兄胸前蹭来蹭去黏黏糊糊撒娇道:“阿兄,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吕安被人一把扣住要害吓了一跳,他高举起手中的工具一边试图制止家里的倒霉弟弟,“政儿,你这是作甚,快快放开,让我把手里东西放下来!”

“不放!”赵政对此十分有经验,如果阿兄把东西放下来就要揍人了,必须先趁机把事情谈妥才能放手,“阿兄,阿兄你想想办法啊~”

吕安额角爆出了一个青筋,这谁家的倒霉孩子?赶紧带走啊!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门口探入了一个脑袋,来人见到室内场景一愣,然后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此人正是倒霉孩子的亲爹,赢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