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春时节无法开工时,这里的水渠便会引河水入田,以方便冬天的灌地杀虫以及春天的幼苗供水

而一旦进入丰水期,附近村民们也会在农闲时候过来帮忙开渠,他们的报酬便是为了开渠而深挖的下层泥沙,这些埋藏在秦国的传统农具无法抵达的深处的土壤含有丰沛的腐殖层,非常有营养,用这些土来培田效果特别好。

尤其是靠近泾河一段,自从泾河泥可以肥田的消息传出后,不光是既得利益的农户,就连稍远一些的农人没事都会来跑来帮忙挖渠换泥。虽也因此闹出过不愉快,但总体来说也是帮了不少的忙。

泾河水流湍急,本身是高难度的一段工程,然而此处的工程进度却远远快于更为容易的洛水段,这些人有不小的功劳。

这一段水渠如今可覆盖的农田面积已经达到两万余顷,虽然土壤尚且贫瘠,但是这一块原本可都是盐卤之地,现在却能种出粮食了,而且一年的收获比一年多,可以想象一旦正式通渠会是怎样的光景。

两万顷是个什么概念?一顷为百亩,就算每亩只能产一斛这个数目也足够惊人,这能养活多少军队?

而等到正式通渠,保守估计还能再多一万顷,到时秦国又会是一幅怎样的模样?旁人想都不敢想。

埋伏在秦国的间人只能捶胸顿足大骂韩国愚蠢,这般能干的水工,怎么就便宜了秦国?韩王赶紧出来挨打!

韩国也委屈啊,当年秦国募集水工的时候你们不是一个个都派了人吗?只不过我国的水工更加能干而已,如果是你们的水工被选中了,你们不送人去秦国?

大家半斤对八两,何必互相伤害。

既然不互相伤害那你就得拿出态度来,水渠既然还没通就还有无限可能,你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动动手脚。

一说到这个韩国就缩成了一团,因为水工郑国的家人不知何时已经被悄然从韩国带走了,韩国除了故国情怀外并没有可以要挟郑国的东西,所以此时此刻他除了傻笑啥也办不到。

要你何用!

其余五国愤愤甩袖。

事实上并非是五国愚蠢到知道现在才发现水利工程之妙并且想起来动手,实在是嬴稷此前将消息封_锁太严,等消息封不住的时候又全程看顾,外人想插手也插不了。

无论别国探子用了什么手段,秦王就是铁了心的要保住两项水利,任由他们百般挑唆也不为所动,哪怕他们的人说了郑国可能是韩国的间人也不管。

嬴稷就像是老母鸡一样张着翅膀护着国内的两大水利工程。

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很绝望啊!

君主任人的时代,只要君王坚信某个人,旁人说再多也无用,谁知道一向多疑的秦王到老了反而不多疑了,简直不正常!

如果再加上这个君王是个从业几十年的老油条就更没办法了,苍蝇不叮无缝蛋,君臣之间足够信任,君王本人又足够理智,任别人巧舌如簧也毫无作用。

而且嬴稷在这件事情上极为强硬,若有劝说者立刻抓起来审问,当第一个间人受不住酷刑招供之后,嬴稷更是以此为借口,称:但凡阻水利者都是六国间谍。

这谁还敢说话?

就算是真间谍也不敢,他们能够在秦国潜伏下来,背后投入的人力物力绝非小数,如果因为一个水利工程暴露一点也不值得。

而秦国本国内对于水利工程的意见也没有外人所想的那般强。秦国奉行法治,因长期保持国内只有一个声音的状况,因此老秦人相对于其余六国人来说对于身边事极为冷漠,带有些冷眼旁观的意味。

煽动?煽动是煽不起来的,一个不好就要变成造反株连全族了,秦人对于这方面特别敏感。甚至于暗中挑唆的六国间人走了一圈回到旅社之后就看到了自家行李被放在了门口,旅社的掌柜满脸冷漠地要送他们走,这是生怕连累到他们。

秦国的株连制度“连”的可不仅仅是血缘亲族,还有邻居呢!

在这样的制度之下,秦人对于身边每一个人都抱持着警惕态度,就怕一个不当心被连累了。

虽然就长期来说不利于社会发展,但在敏感时期,这样的制度的确带来了不少好处。起码秦国本土铁板一块,外来间谍势力很难插足,即便落脚了也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发展和调查。

加上秦国这次水利建造,南方的灌河工程距离咸阳太遥远,虽然秦国本土也有运送物资,但不在眼前的工程到底难以让人有直观感觉。而在眼前的工程……卑鄙的秦国人搞了个一期二期显得自己规划有度,极为节制,尽量不劳民,并且为此做出了种种妖事来显出造水利是好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