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蝗虫这种动物本身胆子很小,单独出现时完全属于生态链底层,而它们有个特点就是后腿一旦被碰到……就是瞬间变身成另一个暴脾气的虫。

而蝗虫聚众迁移时想要不互相触碰是不可能的,所以在蝗灾来临时面对的蝗虫基本都是处于暴怒状态,而且它们每到一个地方还会激怒当地的蝗虫。

在蝗虫成灾时它们的数量并不会因为长途迁徙越来越少,反而会增多。所以,大汉的防治策略便是尽可能地减少本地蝗虫数量,万一无法阻挡外来的,也起码不要给后续郡县增加负担。

这一次逼得匈奴北迁的蝗灾很成功地被遏制在距离长城之后一到两个郡的地方,并没有深入大汉的主要产粮地。

最后收到各地递交的损失情况时,刘启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按照他的计划,这两年大汉的粮食储备情况非常重要,因为这是大汉国力赶超匈奴的重要转折点。匈奴到底有多强,老实说在匈奴王投汉之前国人都没有认知。但在过去的一年,无论是地图绘制、信息采集,还是汉军和匈奴骑兵的对冲训练之后,经过各项数据的综合评比,无论是兵士还是将领都有一种感觉——我们,不会输。

面对面对冲的情况下,汉军并不亚于匈奴兵士,但大汉兵士的缺陷就在于腿短。尤其从匈奴兵士这边大家得知,匈人马匹的富庶程度已经到了平时骑一匹,战时换一匹,撤退时再换一匹的程度。而哪怕是现在大汉抠抠嗖嗖发展到现在,虽然已经摆脱了建国时四匹同色马都找不齐的窘境,却也不至于能够富余到一人换两匹甚至于三匹马的程度。

事实上就连大汉皇帝最精锐的南、北营都尚未实现马匹全覆盖。

想要全面反击甚至北逐匈奴必须进入草原,用不亚于匈奴骑兵的速度追上他们,并且将匈奴狠狠地咬下一口肉,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先决条件便是养马。

而想要最快速度地养大、养壮马,就得使用谷物作为精饲料。这一点作为畜类养殖在全国领先地位的中山国非常有经验,于是,中山国的农学家们被请去了长安。

为了表示支持,刘启直接将自己的自家园林上陵园划分出来种植粮谷,饲养马匹,同时他下令鼓励各地郡县多养马、养好马,并且承诺有好马中央会全数高价收购。

只要自己养的马能够通过国家标准,官方收购的费用基本上是养马成本的一点五倍,这个利润已经相当可观。

官方收购价一出,民众们便争相养马。

如今正是这一批自小被进行养育的小马驹的快速生长期,经过多方检验和探查,上林苑的这些从小被精心照料的马匹比起同龄马来说健壮许多,肩高更是高了一寸以上,地方的信息也差不多。

景帝本正欣喜于此,哪知举国大旱的消息随即传来。

前几年的大汉收成均是不错,大汉农税低,农民手上多半都有些存粮,去年一年的小规模损失可以靠农人自己扛过去,但今年再来一次便十分艰难,如果再加上蝗灾……整个大汉的农业结构都会濒临崩溃。

到时候人都吃不饱,别说马。

而马养到一半半途而废,损失更大。马匹一般三岁可以被收购,现在民众手中的马匹基本是两岁左右,只差最后一年便可盈利,而如今如果下令收购两岁的马驹已经来不及,对于百姓也好对国家也好,这最后的一口气,景帝无论如何也想要撑过去。

幸好好消息接连传来,匈奴北上,没有趁火打劫,防治蝗虫的手段非常有效,各地爆发的蝗尚不构成灾,倒是干旱对于农产品收入产生的影响要更大一些。

景帝开始思考,要不要根据小儿子所说举国修筑水利设施。他为此连发多条讯息派人去中山国学习当地的水利设施搭建,并且想方设法地挖当地的人才入中央。

对于老父亲挖墙脚的行为夏安然先是敢怒不敢言,但紧接着他很快就被安抚了,因为老父亲用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向他租用了大船自河间国以及受到干旱影响更小的沿海地区向中原腹地调粮以平抑粮价,一高兴,夏安然就将中山国仓库内的陈粮直接打包一起送给了老父亲。

景帝投桃报李,他令涿郡诸多地配合滱河流域的水利疏导工程,趁着水位下降拓宽河道、改建堤坝港口,直接将滱河通航能力提高了一成,自此中山国的货船可直接抵达白洋淀一代。

虽然只是短短一成,但走水道的运输时间可以从十来日缩短到顺风一二日,逆风三四日,此处还是平原,又是经济富庶地区道路条件较好,越到地形复杂贫穷地带这种运输时间节省的优势就越加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