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家庙所在是非常神圣的。不光光家庙,家庙门口的环境都有严格要求,甚至于如果出现某些会搞破坏的小动物也会要求相关藩王立刻处置。但家庙门口的土地范围倒的确没有明确的规定,所以刘荣就动了下小脑子,他将家庙的围墙稍稍往里头缩了些,然后放出来一些地给自己的宫殿收了尾。
这一举动肯定是有问题的,但他毕竟是刘家人,说白了就是当曾孙的蹭了点曾祖父的地。而且这地也没有明文规定就那么大,不过是之前造了这么大而已,要说有多严重还真不至于。
前提做这事的人不是前太子。
如果要说这是世界上最让帝王看着碍眼的身份,前朝余孽当之无愧是首位,其次就是废太子、太上皇。
拥有这类身份的人就算再老实也是帝王的眼中钉,就算他们本人不闹事,也耐不住有人借用他们的名头给皇帝添堵。
譬如号称是千古一帝的康熙帝也在朱三太子一事上面上演过出尔反尔的戏码。
这一点唐宗、宋祖没有一个逃脱得了的。
刘荣当然不傻,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尴尬。
但他一方面相信自己和弟弟刘彻自幼的情谊,另一方面也对于皇权倾轧带有一份天真的赌气心理。
他很清楚自己这次出事和弟弟没有关系,也觉得刘彻年少,就算有一日他看他碍眼了也要几年后,再加上刘家兄弟父子之间的关系太好,让他不知不觉间会产生一些不应当的期待。他觉得父亲和弟弟不会这样对待他,于是忍不住出手,是试探也好,是一时糊涂也罢,刘荣自己也不清楚。
而在接到长安的谕令之后,他不禁热泪盈眶。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个意外,还以为是父亲抬手放了他一马。刘荣一直是个乖宝宝,偶尔一次的叛逆换来的是父亲的退步和宽恕,此举阴错阳差地平息了刘荣被废之后一直在心口燃烧的不甘之火。
刘启对这孩子不满意的原因也有这小子太老实太听话一条,往好听了说是听话,往不好听的说就是没有主见。
当皇帝的没有主见拿不定主意,谁来拿主意?他母亲吗?还是臣子?
但做皇帝时候的缺点到当藩王却也是优点了。
于是,等刘启拿到中尉府递上来关于临江王私占祭祀庙宇土地修筑宫殿的奏报,正勃然大怒想要派人去查的时候就收到了儿子真挚诚恳的认罪文书。
这份奏书到的非常及时,早到一点刘启定然一头雾水,晚到一些火已经烧起来,就不太好灭了。现如今正是刚刚好。
刘荣做太子几年,文笔功夫到家,写得又真挚又可怜,一并还将赎罪钱两一起掏过来了。刘启又气又恨,然而算了半天发现这笔赎罪钱粮差不多就是儿子的老底了,又有些心疼。
翻来覆去纠结了好一会,最后老父亲也就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刘荣此举能够得到刘启那么快谅解的原因中,他起了代表作用这一点可谓功不可没。旁的吃瓜群众们一看就连前太子也乖乖认错拆毁违建,还敢头硬的自然没有多少。
长安城很快在一片乒乒乓乓中迎来了官方检查。
死不肯改的“钉子户”当然也有不少。这些人仰仗着自己家室或者先祖之人,很快就被请去喝茶聊天了,等放出来之后一个个都灰溜溜的,再也不敢吼着我父是某某了。
如此整顿了约莫两月,长安城才算是有些干净模样。与之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在城外堆成小山状的木料和砖块,这些倒也没白白浪费,木料处理一下后做成了门牌,再有剩下的,就用这些木料烧制成炭火,中山国的人用它们为酬劳雇佣一批人来修整城市低洼处。几乎是无本买卖换劳力还被民众纷纷叫好,中山国的一系列操作看得长安官僚们瞠目结舌。
对此中山国众人非常谦虚,纷纷表示:我们那地方穷啊,殿下说了所有资源都要利用到底哒。
这些人立刻迎来了同僚们怪异的目光——又来了!中山国的人又来哭穷了,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毛病,动不动就卖惨哭穷撒泼三连发,都不要面子的!
如果知道他们的腹诽,中山国众人一定会鄙夷回去——我们殿下说了,一定要将自己的不容易、不方便、最苦的、最差的展现在领导面前,这样上头才不好意思扣窝们经费!
咳咳,毕竟中山国有个抠门的大司农,这个情况和别的地方都不太一样,此事不提。
这次主要出问题的都是富贵人家,砖块数量不少,整块的砖块就被拿去二次利用,碎裂的则敲碎后重新烧制,这些砖块全都拿去垫高低地,重修排水渠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