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平日里为人和气,见内侍主动举荐也不多说,他咽下口中的炖豆腐,随后取了一块包豆腐,一拿起来他就是一愣,“哟,这个倒是硬的。”
锅包豆腐是裹粉后油炸再加酱的产物,外脆里嫩,酱汁会被脆层吸在其中,使用的豆腐含水量也会比嫩豆腐更低一些。
此后,刘启还吃了含水量最低的豆干和豆皮,又吃了以豆衣裹着肉馅的煮物,直到吃到打嗝,都没把一桌菜吃完。他放下筷箸站起了身,“不妥不妥,可不能再吃了。”
内侍忙传来热腾腾的帕子,刘启拿来擦擦手,又接过茶杯漱了口,经不住在房间里头晃悠了起来。见内侍唤人来整理桌案,他挥挥手,“朕吃的不多,这些你们便拿下去分了吧,莫要浪费。”
伺候的宫人忙齐齐谢过,刘启晃完了一圈,觉得这在殿内转悠运动量显然不够,灵机一动,问了一句,“太后那里吃过了吗?”
内侍忙回答:“小的方才过来的时候,听闻今日长信宫让膳房勿须传膳了,说是梁王殿下给太后带了宫外的吃食,是太后母家的……”
他越说越小声,深知这一消息会惹得刘启不快。哪想到刘启眉眼顿时飞扬,他转了两圈,忽然带着大堆人马亲自去了膳房,片刻后,大部队随着帝王又去了长信宫。
面对长子的忽然到来,窦太后也是极为欢喜,听到儿子说孙子献上了好些又好消化有软烂的食物更是惊喜万分,“胜儿让人送来的?”
老太太面前放着几盏羹菜,显然是刚刚开动,菜肴还冒着热气呢。刘启笑得很是和善,他拍了拍刘武的肩膀,“阿武、阿姊也在?正巧,快来尝尝,对了,阿姊,胜儿还同我说这些菽菜能做出来还多亏了你呢。”
馆陶公主闻言一愣,她看了看被内侍摆上来的各种精巧可爱的菜肴,觉得这里头样样东西看着都极为细嫩柔软,没想到竟是用那根本咽不下口之物做的。长公主红唇微张,满脸惊讶,“这竟是菽做的?”
面对窦太后“看”过来的双目,馆陶公主猛一击掌,对着窦太后说:“哎呀,怪道之前封地的人此前来报,说胜儿派人用稻米换了好些个菽麦回去,我还以为这小子是变相孝敬她姑母呢,原来是在倒腾吃食,还没给我吃。这我可不依,下次他再来换,我便是要给他加价了。”
窦太后啐她,“你个当姑姑的还好意思和侄子计较!”老太太到了这个年纪最喜欢看家里的子孙们和和睦睦、互帮互助的模样。她因刘嫖一句话对刘胜献上来的菽菜极感兴趣,忙招招手示意儿子们一同用饭。
其实已经吃过饭的刘启自不会拒绝,他坐了下来,为了不让自己撑死,这个一惯不是那么贴心的儿子开始频频为母亲奉菜,让窦太后都有些意外。
刘嫖本身对刘武送上来的乡野菜也不是那么感兴趣,于窦太后而言这有些忆苦思甜的感觉,但对她来说则是完全难以下咽。
见有这么个机会,刘嫖当下就将弟弟送上来的菜羹往边上一推,和刘启一左一右地凑在了窦太后身边,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对着视力不好的窦太后形容菜肴的色面。一并地,为了避免老母亲再想起来那些野菜,她一口接一口,和刘启一同努力给老母亲塞菜。
软糯到不需要咀嚼的豆腐菜很得窦太后的喜爱,尤其是蟹黄豆腐这一道,让窦太后连吃了三次。
“这个好吃!”窦太后虚虚指向了蟹黄豆腐所在的方向。她视力不好,耳力却好,而且菜肴刚上桌她便被女儿带着大概认了一边这些菜,现下手指便能准确点中了菜肴所在的位置。
老母亲一边指着菜一边招呼幼子:“武儿,你快尝尝这个,咸鲜可口,满是膏黄味。”
她顿了顿,忽而有些慨叹“只是这蟹要运到长安来,只不知要费上多少力气。”
刘嫖夹菜的手一顿,她忙看向刘启,见他面色沉沉便以为他是被母亲这一句煞风景之言给气到,忙想要打圆场,哪料刘启忽而笑了“阿母,您再尝尝,这可不是拿蟹黄做的。”
“不是蟹黄?”窦太后眼眸瞠大,她将脸往前一凑,便迎上女儿伸过来的勺子,这次她缓缓咀嚼,咽下后擦了擦嘴,摇头道“这我还真吃不出来,启儿,这真不是蟹黄?”
“是,”刘启不动声色的挺了挺脊背,格外骄傲地说道“这是胜儿捣鼓出来的咸鸭蛋,经过腌制的鸭蛋可以放上好些时候,且蛋黄味道近似膏,稍加处理便可以假乱真。蛋白咸香,极为下饭。我听闻在中山国,此物佐饭很受欢迎”
“啊!”刘嫖眼珠子转了转,立刻为小侄子说好话“正是秋蟹膏肥之时,这定然是胜儿知道他祖母节俭,不舍得吃膏蟹想出来的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