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太过出名,夏安然作为一个三国迷,自然知晓这位的人生履历。

他的子嗣生得太多,到最后整个河北一块都遍布和他有血缘之人,也因此刘备扯起这面大旗自然是面不改色。有关刘备的真实身份一直众说纷纭,但是看在他是汉帝亲自承认的“皇叔”上头,后代史学家还是默认他确是中山靖王之后的。

托刘备的福,加之现如今文化复兴活动的洗礼之下,夏安然对未来封地的地理情况多少知道一些。

中山国所在地正好是太行山脉以东,西北高东南低,河流纵横,易守难攻,只是需要小心水冲之法……咦?为啥我第一时间想到是这个……新上任的中山王甩了甩头,将一瞬间的疑惑甩掉,继续在脑中谋划要如何发展当地。

毕竟按照汉朝的制度来说,举国的税收就是郡王的俸禄,想要日子过得好当然要发展经济。

景帝一次性封了两位皇子为诸侯王,此前一点风声没漏。皇子刘端为胶西王,因为地方过于遥远,为了保证能在秋冬之前赶到,刚得令不久,这位同岁的兄长就已经先行一步,带着帝王早早为他们准备好的车架、仆佣和赏赐走了。

作为更小一些的弟弟,封地又是比较近的中山国,刘胜自然可以晚些再走,但是也晚得有限,不过多宽赦了他两三日罢了。

汉朝的宫殿和故宫的行制不同,皇帝和太后并不住在同一宫殿之中,现在夏安然所在的是帝王所居住的未央宫。

单未央宫的大小,便是故宫面积的六倍以上,更不必提大街对面的长乐宫了。

长乐宫本身就是帝王宫,后来是因为未央宫修筑完成,惠帝长乐宫才变成太后宫闱的。这样的占地面积自然不可能让他走过去,自宣室走出后穿过几条走廊,前边便有马车在等候他。

按照礼制,虽然他亲生母亲还有大汉的皇后都在未央宫,但是夏安然还是应当先去长乐宫拜见窦太后,然后再返回未央宫。

虽然他乘坐的马车、行走的道路都应当是这个帝国最优秀的产品,但是端坐着的少年在下车的一瞬间还是下了一个决定——必须,必须要骑马!

这个念头在下一个瞬间看到马上没有马镫时立马被他打消了。

车轮滚滚,足足大半个时辰的颠簸使得小皇子立在殿外之时,他目力所及的书有“长信宫”三字的牌匾都有些模糊。夏安然赶紧用力多眨了几下眼睛,才好了些。

——此处便是这一国最为尊贵的女性所居住的地方了。

小少年深深吸气,在脑中回忆了一遍小皇子的记忆中的礼仪礼制以防出错。然后他窘了一下,作为一个得宠的小皇子,他在太后这儿一直都是比较随意的,除了少数朝拜之时,甚少使用规制礼仪。

但这一份随意却不能被他所用。

待到侍者亲昵地将他引入的时候,夏安然缓步入堂中,室内坐着好些个女子,他视线粗粗一扫大概心中有数。

正当一模样艳丽的少妇见着他进来刚想招呼之时,忽然见到小孩的额头红彤彤的,于是楞了一下。便是这一愣的功夫,小皇子便直挺挺地在殿中跪下了。

“孙儿刘胜,见过皇祖母,皇祖母长乐无极。”

“胜儿?今儿怎的这般生疏?”窦太后稍稍一愣,她虽双目无神却心中有数,忙招手唤来这个有些娇气的小孙子,“来,到皇祖母这边来。”

馆陶长公主见着小孩走近了,立刻皱眉看向了一直跟着夏安然进来的几个侍者:“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殿下额头上的包是怎么回事?”

“包?”窦太后刚刚握住小孙子的手立刻向上抬起,顺着小孙儿嫩嫩的小脸蛋一路摩挲到了他的额头。她刚想发怒,便听小孙儿说:“祖母,姑母,不是他们没有伺候好,这是胜儿之前给爹爹磕头时候磕到的。”

“你这孩子。”窦太后立刻皱了眉头,她用力压了压小皇子的额头,并不多问小皇子为什么会对着他父王磕重头,只是在听到小孩嘶嘶抽气后叱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用力了。”

谁知小皇子刚听到这句话立刻就挣脱开窦太后的手,他蹬蹬蹬跑到堂中跪了下来道:“祖母,孙儿马上要去封地了,此一去便不知何时才可相见,孙儿虽然一定会想皇祖母,想姑母,想娘亲,也想哥哥弟弟还有姐姐妹妹。但是父王说,这是我们刘家男儿的使命和责任。”

他冲着近些年来视力急速衰退,近乎失明的窦太后跪伏在地,字字铿锵:“胜儿一定会做一个好藩王,会做弟弟的好榜样,绝不会让祖母,让父王失望的。只是,自此孙儿便不能在祖母和父王身边尽孝啦,所以,孙儿便决定向祖母和爹爹叩首以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