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似乎坐的都是男子,应当是同事聚会或者同学聚会的模样,见来邀的陆小凤此人眉目清俊看着也爽利,便欣然应允。

屏风推开后,间隔的两个包厢看到了彼此,夏安然此时正端坐品茗,并未注意到隔断一开对面包厢的几个年轻人一见着他就立刻坐直,方才多少有些放浪的神态瞬时间变得端端正正。

而等夏安然抬眼看去时候,对面包厢的已经将表情整理好,双方都“和善”“有礼”得互相示意后便将主场交给了小侍,此时两间包厢的娘子们也停下了演奏,坐在一旁。

夏安然瞄了一下,和自家这边只请了一名琴娘不同的是隔壁间请了五六位,一位琵琶,笛、箫、小埙各一,还有一女子坐在一个简化的磐边上,他只好奇看了两眼,便和一个男子对上了眼。

这男子面白、俊美、留须,气质温润,但是此时看着夏安然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和欲语还休,还有些许恨铁不成钢,夏安然默默看了他一眼这人在筷子上来回摩挲的手,立刻警惕了起来,这,这人莫非也是朝堂中人?这个动作是不是要拎起笏板就上奏的意思?

那,那自己岂不是又要让皇帝表哥背黑锅啦?

但是他转而又骄傲得挺了挺背脊,眼神瞄了瞄屋里头的两方歌女,心里头想不管怎么说,起码自己这边是比较节约的呢!

他自然不知道,房中这位琴娘其实可以被称为此道的大师,夏安然在东汉生活多年,泡在各位琴艺大家里面,久而久之鉴赏能力大涨,入他耳的尚可,在许多人耳中已是上佳。

花满楼听觉灵敏,又擅长音律,他忍受的极端就是陆小凤的歌声,但是寻常时候是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他从陆小凤这边听说夏安然擅啸(夏安然:?)便以为夏安然也擅长音律,又是他和陆小凤出钱,自然请了一名大家。

虽然他们屋里只有一名乐娘,却能抵得上隔壁两拨了。

小侍不知他心中纠纷,口中继续“不错,这位穿着盔甲之人正是一个娘子。”

众人得到了准信,纷纷面面相觑吃惊不已,他们吃惊的倒不是这位娘子女扮男装,而是因为宋朝边军的战盔以铁铸成甲片,又以线扣穿成,是典型的札甲。

其重量差不多有后世的三十公斤,但没有合金的时代,为了抵挡北部游牧民族的铁箭、铁刀,宋军只能以铁铸成这样的战盔,有时候一穿就是一天。

而这三十公斤的铠甲不过是寻常边军兵士的基础步兵护甲,还能够通过增加甲片提高防御力,但是如此防御力上升后却会造成机动性下降,故而具体重量视军队战略需要而定。

所以在宋代,基本的招兵的要求就是招募者能够穿着这件盔甲,做一些基础的活动,比如说跑跳。

坦白说这样的重量连一些瘦削的男子都负担不了,没想到如今却被一个女子穿在身上,看上去还活动自如,这女子还真是大力啊。

一时之间众人都忘记了被打扰用餐时的不悦,转而好奇起来这位女子究竟是谁,又为何在兵部门口闹事,莫不是家中男眷遭遇了不公平待遇?

见客人们的情绪缓和了下来,这个小侍立刻为大家介绍了这女子的故事。

这名女子夫家姓柳,大家便叫她柳娘,是个疯婆子。

大家如此说她并不是因为她真的疯,而是其行为举动在众人看来就是个疯子。

“怎么个疯法?”隔壁有人好奇追问,并且要小侍莫要卖关子,快些说来,这儿可不是听说书呢。

无意识露出些曾经的职业习惯的小侍忙道了一声歉,对众人言道,“这娘子本身出身不错,是汴京城一家小富之家的女儿,十多年前,她同一个游侠定了婚契。”在提到游侠二字的时候,场内有不少人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所谓的游侠在此时并不是指武林人士,而是一些没有正经工作,虽有一身武艺却爱好打打杀杀、影响社会治安的人,但这些人又不是真的江湖人士,总的来说就是会武功的二流子。

偏偏因为他们会些武艺,寻常厢兵见了也打不过,最终常常成为一乡之霸,实在让人头疼。

见大家面露不屑,这小侍忙解释,这位游侠并非大家所想,他其实以前有正经工作,曾是一名捕快,但是好多年以前,这捕快在执法之时打死了人,所以被判了刑。

这小侍口齿伶俐,语速虽快却将要表达的意思说得清清楚楚,随着小侍的解释,大家这才知道这位游侠当年失手打死的人正是一贩卖妇女的人贩子,那时候这位捕快正是因为在拯救一批被拐卖妇女的时候见到那拐子作恶现场方才一时情难自禁,最后才失手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