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皇权时代的制约性,即便诸侯现在实际已经抛下中央自己玩了,但是也没人敢在中央明令之后依旧使用旧五铢作为货币,更不敢私铸钱币。

一旦私自铸币,妥妥的就是造反的帽子砸过来,周围的热心邻居们会马上化身正义使者替天子分忧,并且一边将你的地盘、手下、老婆们瓜分掉一边对你说哎呀你怎么会干出这种蠢事呢真是太让人遗憾了。

但是兑换货币的问题对东郡影响并不是很大,理由很简单,他们没钱。

在曹操将大本营交给荀彧,荀彧又交给夏安然之后,夏安然心知兵荒马乱的,粮食比钱重要多了,就将手上为数不多的现钱都换做了粮食、药材、布匹,他还让人跑到对面袁绍的地盘挥舞着钞票买买买。

尤其是药材,夏安然囤积了大量的药草和布匹。

那时候公孙瓒和袁绍虽然开战,但是河内作为其腹地,受到的影响也不算太大,何况河内太守王匡此人对内可谓残酷镇压不法行为,哄抬物价也算是一个不法行为了,所以夏安然遇到的全都是良心商人啊!

可能是曹操聪明,也可能是他心中亦有野心,反正在袁绍论功行赏之后,他把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都和袁绍的手下们换成了粮草。

等两边一回合才发现,得,穷得只有粮食了。

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也不大,因为东汉末年发工资也是发粮食的,吃不掉的粮食再被官员拿出去专卖换钱,用钱去买需要的布匹等物,只要还能发工资,曹操内心也是不慌的。

现在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证明了他的先见之明。

但是东郡百姓们心中却极为慌乱,这意味着手中的钱币都烂在了手里,距离秋收还有很长的时间,这段时间不能用钱买东西可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回归原始以物易物。

他们的交换刚刚开始,各县、亭就出现了官员挂起了一块乌漆墨黑的大板,上头用寥寥几笔极为传神得画了谷物、布匹、肉类等物,并且以“正字”表达了兑换的最大最小数据。

也就是说,每捧粟米可以兑换的最大值和最小值都被框定了起来,每个民众在兑换的时候只能在此区间之内,卖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上下浮动,但是不可超过此区间。每隔几日这些数据都会有所更新,以亭为基础单位,层层传递下来。

就算私底下的兑换,也不能超过这个区间。

百姓间不识字者众多,面对这么复杂的事情,不是没有人抱怨的,但是每地亭长亲自站在板前给大家做讲解,又教着大家认识这基础的几个字,譬如粟、彘、布等字,看着看着就能学会了。

至于数数更是简单,虽然老百姓不认识字,但是数几个杠子还是能够明白的,一个杠子就是一捧米,两个杠子就是两捧,以此类推。

因为官府及时得插手物价,东郡并未像别的县城一般闹腾了起来,其实这次遭遇到直面冲击的正是簪缨们,董卓是硬生生得从他们身上撕肉。

后世分析这可能是董卓最后死亡的主要原因,王允动此杀招,消息能够瞒住在长安一手遮天的董卓,要说没有世家帮忙肯定是不现实的,何况还有荀攸等人谋划刺董在前,董卓能不提高警惕?

而能够让世家对董卓忍无可忍,改币可能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当然,董卓后期丧心病狂以杀人为乐,并且渐渐将目光对准世家、大臣应该也是一个原因。这些都已经无从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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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郡太守府,夏安然正在接受表扬,东郡二把手荀彧对于他这次极快的反应速度表示高度赞赏,大佬亦然,并上之前的屯粮之功,曹操赏了夏安然足十石小麦,另外还有几匹中牟产蓝布。

夏安然此时的年俸也不过三百石,曹老板对于手下的大方名不虚传。

对于天降横财,夏安然谦虚得表示这都是他应该做的。然后他眼珠子一转,问曹操是否可以将制麦面之法传出。

曹操思考了一下,细细问了夏安然做此物的人力消耗,最后发现虽然比直接做成麦饭吃烦一些,但是并不算非常奢侈的吃法。

何况之前也有人用粟制成条状煮了吃,麦面不过是改了原材料,现在看着有些奢侈,但是等麦子种植普及开之后就不会让人这么觉得了。

他示意夏安然压一下,等粟米收货后再做行动。

夏安然应了,曹营开会大家都是坐着的,气氛比较轻松,在场的都是曹操的亲信,比起开会还不如说是下午茶,还有茶水喝……嗯……虽然这玩意比起茶水,更像是魔性的芝麻糊,味道还可以吧,当做咸糊糊吃就可以了。就是没有勺子有些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