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鲁迈特的脸色也不大好,脸色不好的原因有很多,其一是脑无,作为英雄在民众受苦的时候他不能去帮助;其二是太宰治,非法禁锢对方有违他成为英雄的信条,对于未成年人他还是另眼相看的;其三是他意识到了一点,他不认识千面先生,没听过这个名字,却不妨碍猜到真相。
这场看似平等其实一点都不平等的对话只是个幌子,政客们一早就想好了处置的方法,将少年投入底比斯监狱。他们按照有罪论的方式来推演太宰治同党人的想法,各方情报显示,太宰治与敌人歌利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后者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建立了武装集团,他手下的人有老派黑道的侠义之风,与英雄不同的是践行着以暴制暴的传统法则,但不管怎么样,治安确实变好了。
若听说太宰治处境艰难,歌利亚武装集团的人很有可能打上门,将当事人中途劫走,而英雄与持枪的特警则会起到保卫与威胁的作用。
太宰是人质。
理清楚后,无论是背后的哪一条线都让欧鲁迈特不愉快,但他又什么都不能说,因为确实有人来了,而且还不是歌利亚而是脑无。
他都不免生出些想法:[歌利亚与afo联手了?不会,我见过他,虽然理念有所差但歌利亚绝不会与真正的黑暗联手。]
[那么难道是太宰少年自己的关系?]脑中一晃,又想到了视频中afo的声音。
总之欧鲁迈特一直沉默着,嘴唇抿在一起,善良洁白的牙齿都不可见到,他同时还在心里默默计算可以撑住完全状态的时间,即便中途出去断断续续休息了一会儿时间却不多了,最多不过一个小时的样子,但在这段时间中能不能把太宰送到底比斯也是个谜。
“哐——”别墅的大门被推开了,往前走两步就是平台,台面上停了好几架武装直升机,荷枪实弹的警官早在那里等着,只要上了直升机随时随地都能出发。
天边的云彩已经染上姝色,嫣红嫣红的,就连海面都被渲染出了红光,火映红了大半边天,偶尔还能看见硝烟缭绕,远处的空中有几个点,眺望着像是海鸥,但海鸥能飞那么高吗?必定是人,是拥有飞行个性的人。
太宰用劲撑着脖子,他入迷地看那些“海燕”,本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以极快的速度盘旋交叠着,忽然,有那么一只燕子坠落了,他睁大了眼睛,错也不错。
“那是人啊。”他开口了,却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是在跟身旁两侧的警察,还是距离很近的欧鲁迈特?甚至连他话中的内容也不明所以。
“人在从高空坠落时往往是那样的,最开始像一只轻盈的鸟雀,风托起人的身体,张开双臂时甚至能感受到鸟儿翱翔的快乐,那可能是人生中最自由的一段时间。”他说,“但越靠近地,越受到地心引力的驱使,就下坠的越快,当距离地平线只有一线之隔时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只能顺着下落下落,像是受到了宿命的牵扯。”
[什么东西。]警察在心中想。
[这是文学家吗?]
欧鲁迈特却忽然动了,他一飞冲天,速度攀升至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程度,然后接住了年轻的英雄。
脑无将他打落。
几个呼吸间,他就抱着英雄降落了,太宰没有逃跑,警察没有受伤,一切还都是好的。唯一改变的就是注定死的人,可以活了。
“听着,太宰少年。”欧鲁迈特沉下声,他说话的声音与他对绿谷出久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在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接受了那么多的信息之后,他还是愿意以长辈的身份来提点太宰治,或许这就是英雄的品格,“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宿命。”他讲,“没什么是不可打破的,尤其是人的命运。”
太宰治笑了,他说:“你知道吗欧鲁迈特。”他轻柔地说,“我个性的名字,是我母亲取的,她说这是不应该存在在世界上的个性,就像我这个人一样,所以定名为‘人间失格’。”
“后来,我用了一辈子,更正,是到目前为止的时间,来摆脱她当时给我下的定义,或者说她加在我头上的诅咒。”他虔诚地说,“我不指望成为英雄,即使阿宏希望我能那样,但我知道我做不到,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能够成为英雄,他的心是满的,而我是空的。”
“光是努力成为一个人,一个善良的、有爱心的、有朋友的社会意义的人已经熬废了我全部的力气。”
“但是我失败了。”
天空中,裂了条缝,缝是深紫色的,冒着黑气。
“那些让我成为人的东西,一个一个都消失了,连同他们背后的人一起。”这是一句需要细细品味才能咀嚼出深意的话,欧鲁迈特不是很明白,但他十分悲伤,是可以把人心揪起来的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