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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歌利亚君。”他的称呼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从歌利亚先生变成了歌利亚君,可惜除了两位当事人,没有人意识到这点变化。

太宰的姿势很奇怪,他半躺在椅子上,脖子越过椅背,头微微向后仰,就以仰面的姿势看向歌利亚,堆砌在他额头上的,蓬松而柔软的刘海一起倒垂下来,夹在狭长与圆润之间的眼睛睁大了,好像能透过歌利亚的外表看清楚他的本质。

“嗯,挺不错的嘛歌利亚君。”他发出了意味不明的感叹,“你稍微变得有点有趣了。”他换了个措辞说,“不、不对,应该说有点英雄的样子了。”

好吧,就连歌利亚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但获得了心灵的和平之后他便想到太宰治被霍克斯夸奖过的才智,抽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说:“太宰君有什么发现吗?”

“发现,当然是有的。”太宰说,“在调查正义之矛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很多很有趣的事,但不知道歌利亚君你愿不愿意听了。”与其说他话中充满了恶意,不如说太宰是抱着看西洋景、看有趣话剧的心情来阅读歌利亚这个人。

但他的话,确实已经很接近触怒人的边界线,毕竟从先前歌利亚的表现来看,真一是他的朋友,是他崇拜的对象之一。

歌利亚先没有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询问道:“长枝,我是说枝俏子,她还在茶屋吗?”

“当然。”太宰倒仰着他的脑袋,“还在茶屋哦,而且是从小就被送进去,一步一步培养成人的完美的艺伎,”他轻飘飘地说着戳人心窝子的话,“枝俏子的话,是现代少有的卖身的艺伎,我想想看,只要去茶屋多坐坐,老板娘应该就会暗示客人其中的弯弯绕了吧。”

他伸出右手,开始数着手指头计算,显然带着少年人故意扮嫩的嫌疑:“一次、两次、三次……哎,才没认识多久,我竟然就去茶屋四次了,真是的,前段时间拿到的稿费竟然全部投进歌舞伎町的无底洞中了,要是小庄编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被冷酷无情地按在家里,接受他全天24小时的看管吧。”

地勤女郎恰好路过,听见了太宰的话,她无奈地笑笑:“稍微小声点啊太宰君,小庄先生的话等会儿就要来了。”

“糟糕了糟糕了。”太宰佯装害怕,脚用力蹬地,终于变成了正坐在椅子上的姿势:“请千万帮我保密啊,地勤女郎。”

地勤女郎比了个“ok”的神色,又去忙自己的事了,而太宰跟歌利亚的对话还在继续。

“不过我是文学家嘛,就跟文学家要喜欢喝酒一样,逛歌舞伎町也是标配吧。”太宰说,“正好枝俏子酱比我大不了几岁,我们之间很有共同语言哦。”

静默、还是静默。

“太宰君查到了什么。”歌利亚说,“真一的话,是一个非常善良也嫉恶如仇的人。”他开始自顾自地讲述自己了解中的正义之矛,“据说他的兄长就是在敌人袭击中身上的,所以从很久以前,他就对敌人很不假辞色,在对敌过程中虽不会让敌人死亡,却也经常留下难以复原的肢体伤害,并且在大型的剿灭活动中,向来是奉行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政策。”

太宰说:“你说的剿灭活动,是对黑道的清剿吗?”

“不仅如此,除了黑道之外还有那些异常集会组织。”他说,“这个年代,就算是还保持着仁义之风的黑道,也逃不过被清剿的命运。”

[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了]

“真一向来活动第一线。”他说,“然后慈善晚会,如果太宰你查过的话,就知道他真的给受害者家庭捐助了非常多的钱,并且资助那些孩子上学,像是父亲一样的关照他们,没有任何不愉的举动。”

“是的。”太宰说,“他在这方面做得完美无瑕,在慈善上的举动也足够遮掩住他总是暴力捉捕敌人这一点。”

“有的时候,我也会产生疑问。”歌利亚说,“虽然知道真一几乎是散尽家财在做慈善事业,他的生活也十分朴素,但英雄挣的钱,实在是很两极分化,他的排名虽然不低,却也绝对不足以支撑他挥洒着钞票不断地帮助其他人。”

“那么真一的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他早就意识到了问题,却不敢也不想去探究。

太宰微笑说:“你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他顿了一下,用更加愉快的语气说,“可以问个问题吗?”

歌利亚说:“什么?”

“明明上次见到我的时候,歌利亚君还时分不舒服吧。”他眨巴一下眼睛,调皮地说,“原因,我大概也是知道的,可能是我的言语我的肢体语言我的行为逻辑让歌利亚君感到不舒服了。”这样说着,他却没有道歉的意图,太宰这人,几乎是不会因为自身的举动而对其他人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