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应该要触动一个上古奇阵来昭示自己内心的诧异,还要在床上再躺个十天半个月来表示对这不可思议现象的尊重,最重要是还要糟蹋老君千八百斤丹药来证明我真的很吃惊。
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几个大字,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为什么不吃惊呢?原本一只毛脸猴子变成了一个翩翩君子,原本一个不服管束的家伙却变得这般温和有礼,原本一个傲视天下的人现在却在对我点头弯腰。这个反差要比猪八戒从小心眼儿好色猪变成正义的儒将,太白金星从长须老头变成绝色美男更大。
可我丝毫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任何突兀,好像在我内心深处早就认定了这个人就是孙悟空,即使他现在表面上有多么的谦和,可内心里还是那只跳脱的石猴。
“星君在看什么?”他徐徐走到我身边。
我闭上双眼,其实,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孙悟空应该是跳到桌子上,一边在身上四处乱抓,一边随意地问:“呔!太白老儿,你瞧着这桌子做什么?”
而这个人,不跳脱,不随意,他只是带着一丝疏离,彬彬有礼地说:“星君。”
他与我心目中那个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天庭的猴子完全不同,他与那个即使在五行山仍是漫笑怒骂的孙悟空不同,他与那个几乎成为全民偶像的齐天大圣不同。
可是为什么呢?我仍然不觉得惊讶呢?是不是我在很早以前,就猜到他是孙悟空了呢?
“原来星君在看这旗子。这还是星君你当日宣旨时陛下恩赐的称号,不过在下以为这大为不妥,便没敢挂在房前。”
这是谎言,我不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只是用来搪塞我的谎言。这布帛被他像破布一样随意丢在桌上,仔细看去,上面还隐隐印着几个脚印儿。什么不敢挂在房前,他分明是对这虚衔不屑一顾,对这所谓上天的恩赐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