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永璂回忆的那样,永琪从来就是抢兄弟们先的人,习惯了打头站着,也习惯了站在哥哥们头上做着无冕太子。永璋又一向是个不敢出风头的,也不与他争,永琪竟是想不想做弟弟的要先给哥哥打个招呼。这么大的人了,人情世故竟不如一个永璂,永璂都知道不能自持身份瞧不起兄弟不能不给永璋请安,永琪居然傻站着。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太子了?

真以为顶着‘皇子’的名头,别人就理当亲近你了?当是‘皇帝’是不是就以为真的要万国来朝了?朕当年是多么的礼贤下士亲爱兄弟啊,朕现在又是多么的辛苦派兵四处镇压啊!都是朕以前太惯着他了!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永璂出宫玩一圈是知道民生不是为了某个格格,见到兄长会尊敬而不是无视,对亲妹妹很疼爱……论身份,永璂在皇子里也是最尊贵的,就没这些毛病儿,就是永瑆、永璇等也是知理守法懂人伦的。

永琪就不适合当皇帝,太单纯了。被令妃当枪使,被小燕子迷惑,就连‘改邪归正’都要靠乌雅氏。永琪不坏,只是太傻,脑子太小一回只能想一件事儿,当这‘一件事儿’是某个不着四六的女人的时候,祖宗家法、江山社稷、父母兄弟都被抛诸脑后了。现在倒是想着自己这个阿玛了,可却又把阿玛的其他儿子当空气,真真是目下无尘。这个儿子只适合被供养着。金玉其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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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璋与永璂一道往慈宁宫而去,永璋拍拍永璂的后背,又对着秋日静远的蓝天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永璂侧过脸,笑眯眯地看着他三哥,让永璋讪讪地动了一下嘴唇。永璂年纪不大,永璋也不会小瞧了他,然即使是永璂作出来的样子,也比永琪连表面文章都不做让人舒坦。任何一个哥哥,到了被弟弟毫无掩饰地无视的时候,心里都是不好受的——你就爽快到连鄙视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么?就算被剥夺了继续权我还是你哥呢,何况你还没当皇帝,当了皇帝还不得把我无视到死啊?

然而永璋又有些不安,永琪到今天还是没把自己这个哥哥放到眼里,难道是他要东山再起了?永璋又哆嗦了一下,不想争大位,不代表他想继续窝囊,尤其在已经领差办事、享受过成就感之后。

怀着不安的情怀与永璂一道去请安,在慈宁宫里看到了皇后,见她没对自己站在永璂前面请安表示出不满,永璋松了一口气,觉得需要回家仔细想一想眼前的乱局。或者可以与永瑢商量一下,兄弟二人拿个主意什么的。嗯,小外甥越长越可爱,也需要去看一看。

随着五阿哥禁足令的解除,京中的局势变得有一点诡异,人人都怕被他找上门。五阿哥凭着以前的经营,内有宠妃为助,外有福家串连,尚且栽了个大跟头,现在赤手空拳跳出来,谁上赶着帮他那就是现成的炮灰,等着被皇后收拾吧。上流社会没人相信皇后是完全无辜的,就算不是皇后设的局——这一点已经被诸公主证实,至少她也在中间推了一把。

然而五阿哥居然没有动作!也难怪,除了已经发配三千里的福家,他跟朝臣们根本不熟,就算出来了,除了逛一逛茶楼遛一遛大街也没个别的地方可以去。乌雅氏的家族并不大,与富察氏、钮祜禄氏等都搭不上关系,五阿哥的禁足令解了与不解的差别并不很大。众人开始笑自己多心了,五阿哥还有什么可以用来翻身的势力么?

这种猜测得到了证实,五阿哥翻身的唯一指望——乾隆,在冬十月亲临致奠了允祹之后,宣布了悬而未决的履亲王之爵的继承归属。以皇五子永琪为允祹后,袭郡王。乾隆语重心长地当着老佛爷的面对永琪道:“朕知道,皇子的身份给你带来许多的痛苦、许多的不便,朕不怪你一次次地说不当阿哥、不要这个身份了,做父亲的怎么能不为儿子多着想呢?可朕也不愿意你就此变成一个庶民,你毕竟还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正好履亲王无嗣,你就过继了去吧。”

永琪傻掉了:“皇阿玛,你不要我了么?”

老佛爷也道:“你十二叔不是有儿子么?为什么要永琪过继了去?”经过乌雅氏的动作,老佛爷对永琪的恶感倒是降去不少。

乾隆正色道:“十二叔无嫡子,怎算有嗣?昔时多少诸侯国,就是因此而‘国除’的。”这是最正经的大道理,自古无嫡子就是无嗣,至少在爵位继承上就是这样的。老佛爷以为乾隆还在记恨着永琪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当然,乾隆有足够的理由记恨。但是永琪没死,还得了郡王之位,是现存诸兄弟里爵位最高者,老佛爷也就不作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