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茗这才醒过味儿来,合着这老太太根本没把包衣女子当回事儿,什么家庭婚姻幸福的,都是要为皇家服务的,当下不再接话了。该庆幸自己至少是个皇后,没穿成随便谁一句话就能处置的包衣么?
钟茗命容嬷嬷去取名册,老佛爷看名册,乾隆就告辞去处理政务,今年大比,到了会试、殿试的阶段,乾隆还是有正事要做的。钟茗在乾隆走后,就去看紫薇,老佛爷同意了:“你去罢,永琪的事我来办,可怜见的,你处置他的事情也是左右为难,都交给我罢。”
————————————————————————————————
紫薇晚间移回了西三所自己的住处,看着熟悉的屋子,摸摸身上的伤处,想想白天的遭遇,颇有一点劫后余生之感。感觉如此之好,紫薇都想对着空气舞一下拳头以渲泄一下多少年来郁结之气消散的舒畅之感。刚安顿好了,钟茗就来看她了。容嬷嬷招呼金锁去外间面授机宜,提点金锁一个合格丫环的必备技能。
按住了紫薇不让她动弹,钟茗坐在床边儿跟她说话。紫薇对于白天发生的事情要有所表示了:“皇额娘,谢谢您,我……”
“你不是叫我皇额娘么?那就是我的女儿了,我自要顾你周全。”
紫薇犹豫着道:“皇额娘,皇阿玛在宝月楼,您,不伤心么?”其实是想问,令妃都急了,皇后为什么不动如山?难道皇额娘不爱皇阿玛?紫薇是个重感情的人,考虑事情总不会忽略这个方面。
“紫薇,从你进入坤宁宫我教你规矩,过了正月让你拜访诸妃,这东西六宫,你也走过一遍了,满宫妃嫔你也都认识了,怎么还问这样的话?你看这十二宫里,有多少妃嫔了?我要伤心,早在令妃得势的时候伤心过了,在每次大选的时候伤心完了。”
紫薇不安了,想起自己的生母也是让人伤心的一员来,呐呐地道:“皇额娘,您,别太难过了,皇阿玛心里,您才是他的妻子啊!在我看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还是会听您的意思,问您的想法的。皇阿玛还是很信任您的。”
“是啊,我才是他的妻子,所以白天的时候我才生气。你知道吗?听到令妃……我很想问她,她得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才是皇上真正的妻子?!而这个妻子正被人夺了丈夫在受冷落?怎么她邀宠就是应该,我们这些,就只能老实地被冷落,待轮到她了,就要生病……我就是这样一副脾气,让我巧言令色去争宠,我实在做不到,”钟茗自嘲地一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怪没意思了,其实,我也没资格说这些的,皇上的原配,是孝贤皇后……侍奉皇上最早的,却是哲悯皇贵妃……这里头的一笔糊涂账,又岂是一时能算得清的?”
紫薇沉默不语,终于挨不过氛围的冷凝,又觉得皇后人不坏,想再安慰皇后几句,也想为自己的母亲辩白一下,她也知道夏雨荷的事情不够厚道:“皇额娘,事已至些,您终是一国之母。可是,贵为皇后还要忍受这些……这世间事,果然不能事事如人意。我娘她是真的心系皇阿玛的,她是太爱皇阿玛了,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已经丧失了自信和勇气,您也曾为此伤心过吧。我,对不起。”
“爱情么——没了你娘,难道这满宫的妃嫔都是摆设么?要生气,我早气死了。要是真生气,也不会待你亲近了。人生一世,除了情爱,还有责任。我现在要做好一个皇后、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别的只好不去想。要好好生活,就不能去想。对于你娘,前面二十年,我不知道有她也就谈不上不高兴,现在,当为死者讳,况且你娘虽然开始糊涂,可最终做了一个负责任的母亲。你倒是想想,如果你不认了爹,你的婚事要怎么办?我还记得福伦家当初都有胆子嫌你的身份碍事,那是他们还知道你是格格,换了在济南呢?岂不更艰难?你娘让你上京,不独是为了问一句话,要是问话,自己问不是更清楚明白?她这是为你考虑。别辜负了她的一片慈心。”
咳咳,爱情什么的话题,钟茗这么跟紫薇说的时候,自己都倒牙!对于钟茗来说,爱上这么个既老且丑还没风度又偶尔抽风的乾隆,其难度不亚于重新穿回二十一世纪!钟茗只能避开这个话题,说一说皇后的艰难处境再说到夏雨荷身上。钟茗有点儿看不上夏雨荷,痴迷了十九年,临死前不是安排女儿的后路,而是让弱质女流上京替她问情郎……如果不强行给她找这么个关心女儿的借口,钟茗会忍不住抽飞了夏雨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