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人家林家父子现在简在帝心,不是他们这些过了气儿的勋贵们能比的起的,就是他们贾家能让人看得上眼想交好的贾瑚、贾琏兄弟,那也是向着林家的。

薛姨妈扶着哭得眼睛红肿,捂着心口的女人,薛蟠直接道:“咱们京城也不是没有院子,这里又不是姨妈自己家,咱们跟人家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何苦再这儿看人脸色?”

“我妹子也是娇养着长大的,爹爹在世时,也只管罚我何时动过妹妹一根手指?咱们干脆家去吧!”

说实话,寄人篱下的生活不好过,想薛姨妈也是这么多年的当家太太,在自家那也是说一不二的。

就是当年嫁入薛家的时候,也是因为低嫁,娘家有势力,婆婆都没给立过规矩,丈夫就是睡个小妾还得哄着她,她一直给妾室们灌绝育药,因为有薛蟠,薛家也是敢怒不敢言。

可现在,薛姨妈却不得不时不时过来给贾母请安,奉承着贾母,心里哪会没有意见?

听了薛蟠地话,母女俩心动又不得不压制自己,因为,她们心里明白,自己寄居贾家的真实原因,又听说甄家进京了,刚刚还来了贾家,她们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说来,也是因为现在薛蟠这一房,除了万贯家财,别的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没有渠道知道甄家那边儿的事儿。

薛宝钗一看哥哥把话说绝了,也怕贾家借由撵他们,干脆眉头一蹙,两眼一闭,软软地倒在了莹儿的怀里。

贾宝玉惊呼一声:“宝姐姐,你怎么了?”挣脱贾母的怀抱,跟薛家人一起,七手八脚地将人送回了梨香院。

史湘云看了,心里很不舒服,贾母稍一垂眸,心里不知打了什么算盘,温声道:“你二哥哥是个热心的,你薛家姐姐身体不舒服,你先回去,让袭人帮你洗漱一下,一会儿你二哥哥就回来陪你玩儿了。”

史湘云自幼在叔叔家里讨生活,平日里看着婶子的脸色过活,其实是很懂得趋吉避凶的,对人的情感摸得很透。

两位婶娘的离去,她虽然也算是如愿以偿了,但,她知道,贾母对她怕是也不会如以前一般尽心了。

所以,她很乖顺地答应了一声道:“嗯,老祖宗,那我去找袭人姐姐玩儿,等爱哥哥回来了再和爱哥哥玩儿。”

跟在贾母身后的王夫人,一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若非她捻佛珠的手上血管儿已经蹦起来了,还真当她已经心静如水了。

贾母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认命了,看了看两房泾渭分明地站着的孙男娣女们,甚至连一个上前安慰她的都没有。

叹口气,贾母摆摆手道:“都散了吧,以后也不必给我办什么寿宴了,我这活到哪天还不知道呢,就盼着你们兄弟能守望相助,看来也是妄想。”

贾赦道:“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就好好活着得了,那些不切实际的,你就别瞎想了,都是分了宗的,老往一起凑什么?”

贾母想斥骂贾赦,但想了想又闭上了嘴,看着站在角落阴影里,瘦了两圈,站着都打晃得的贾政,叹口气,让鸳鸯扶着自己回了自己的院子。

贾赦又对贾瑚道:“今儿这些排成戏,保准好看,我跟蔷哥儿他们研究新戏折子去,你们接着忙你们的吧。”

说完,贾赦、贾蓉和贾蔷就往外走,贾琏张了张嘴,想说这算是家丑了,你们这么折腾不好吧?又想到,反正贾家这点儿破事儿也瞒不住,这会儿怕是该知道的人家都知道了,也无所谓了。

赵姨娘看贾政垂头丧气的样子,这会儿也不愿意往上撞,就拉着儿子贾环回了她的屋子,娘俩的房间挨着,倒也没有人注意他们。

贾环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拿给赵姨娘看,赵姨娘瞅瞅外边儿,没有人,也就没有如往常那般粗鄙,小声地说道:“以后多跟林姑娘姐弟亲近,也不指着他们回回给你东西。”

“你没有宝玉的好命会投胎,从我这贱命的肠子里爬出来,也就注定了你以后什么都得靠自己争取。”

“林姑娘看着冷清实际上是个心软地,林家那小子虽然厉害,但也只是护短,你到时候也别特意讨好,就是有点儿眼力见,他们指甲缝里漏出点儿油花子都够你吃饱的了。”

贾环到底年幼,这时有些不耐烦听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直接答道:“我知道了,跟林姐姐和林弟弟会好好相处的。”

说完,噔噔噔跑出去进了自己的房间,赵姨娘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一下,然后一挑帘子,一脚踩在门槛上,一手掐腰。

扯着嗓子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老娘跟你唠两句嗑,你来不来的还不乐意听了,这么嫌弃老娘,有本事你别托生老娘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