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希尔从恐惧到泪水横流的狼狈男女身上,看到了仿若在缓缓流动的刺目红线,与这场事件紧密相连的画面早已从他眼前闪过。

“不必再请示神谕了。”

至始至终,塔希尔本就没有真要再做神谕判决的打算。

他真正要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件。

塞尼迪必然会迎来失败。

不,并非是指他在听清楚事实真相后,“没能正确地领会到神明真意”的失败。

而是在他意识到,自己被如此肤浅,肤浅到令人发笑的伎俩所蒙蔽之后——

【为了一时之便,便草率地将自己的意志跃居于所信仰的神明之上,这是何等的轻蔑,何等的狂妄。】

塞尼迪真正幡然醒悟到的,其实是这个才对。

哪需要别人提点,他自己就在瞬间理清了头绪,意识到自己全部的“错误”。

将自身放置得高过神,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就算此刻并非有意,那未来呢?一旦越过某条制度分明的界限,那他会得到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猛然醒悟到的还不止如此。

以为自己对这件“小事”的印象只限于此的维希尔大人想起来了,虽然只有些许细节。

在耗费时间过长的审判过程中,那对无辜之人在遭受鞭挞时,曾用极其凄厉的声音向他求救。

做祭司的数十年中,塞尼迪听过无数人的祈祷声,也听过无数人的奉承之声。

唯独这个声音,初时让他不屑一顾,因为他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理。

可事实却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

到了这一步,再反应过来手下之人对自己有所隐瞒,亦或是说没有尽心调查,都已经晚了。

塞尼迪切切实实地明白了。

与少年大祭司的第一次正面对决,输家是他自己。

就败在了如此小的细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