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一进大帐,就见周瑜坐在条案边,一臂握拳横放于几上,死死的瞪着另外一人;而那人正站着,目光凛然,就这么与他直视,周瑜的气势倒是被压下几分。

这人,吕蒙自然认得,毕竟,与他那“一面之缘”,实是印象深刻。

“这军中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重重的一声,周瑜已将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木几上,那力道惊得吕蒙抖了一抖。

自打讨逆将军去了以后,周瑜总是淡淡的,一张脸上波澜不惊从未有什么表情,可自打这个孙瑜来了,他又是微笑又是嗔怒的恨不得每天变个十几种心情全摆在面上,若不是事出有因,恐怕他都要以为此人必是被什么附了体或是得了心脉错乱之症了。

孙瑜也不答,由着他发怒,等他怒气渐渐平了,才开口说话。

“不过是个诱饵之计,你何至于如此反对啊?”以前在战略上争执倒也是常事。可那时总是好说好商量,实在偏歧过大,干脆就上手,乃至于床上解决了,哪有如此这般麻烦。看来是这几年做大,偏生出了一份戾气,较之自己年轻时倒是不遑多让。

“诱饵?哼哼,将军说的倒是轻松。”周瑜已恢复了平静,却还是不肯松口,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那谷地低洼地形,易守难攻,你拨这一班精锐兵力去做了诱饵,其时困在其中,那贼首来个瓮中捉鳖,倒是损兵折将好不痛快,又不是你的兵,你自是不知心疼!”

其实周瑜此时虽说的干脆,心里也是犹豫的。

从战术上说,孙瑜那法子虽是冒险了些,倒不失是一条好计。贼兵数次难以斩草除根,皆因其总是四处游击,不见主力,将之聚集起来甚为不易;但若是有一支强力兵勇作为诱饵将其拖住,为求生存,对方必然不会分散击之,的确是个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可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他不能让自己的兵,去冒这种险。

这支队伍都是胡子兵了,是他和孙策多年以前最早拉拔起来,南征北战,拓出这孙吴一片河山的基本,这里的每个人,每张脸,他都熟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