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宇智波一族的人。

急促的脚步声从另一个方向由远及近。一名上了年纪的宇智波女性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见了那裹尸袋,步伐猛地刹住,脸上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她踉跄着走近那担架,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伏在尸体上痛哭失声。

“是美智子阿姨……”带土盯着那对死别的夫妇,喃喃道,“这么说来,殉职的人是……”

“看起来是你认识的人。”面具人事不关己地说,语气格外冷漠。“就是这样……忍者的任务一直伴随着牺牲。今天是他,明天可能就会轮到你。你们的火影在派他的部下们去死。想象一下吧,如果现在这个担架上躺着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你最重要的人;等到那一刻真正到来时,说不定你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够了!”

面具人的滔滔不绝在带土的厉喝下戛然而止。年轻的上忍怒视着他,写轮眼熠熠生辉,鲜艳夺目。“确实,现在的村子并不是完美的,还存在很多不足,但这些都是可以被改变的。四代目一定会让村子变得越来越好,让流血与牺牲越来越少。至于你的那些假设都是一派胡言,绝对不可能成立。因为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家,不论是村子,还是我重要的人!”

他掷地有声的话语回荡在空中。面具人则沉默地看着带土;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而带土从未听过比这更令人不适的笑声,仿佛能将热血凝结成冰。

那是曾满怀希望又堕入绝望的人才能发出来的笑声。

“你还是太天真。”笑声止歇,面具人摇了摇头,“保护好大家?只要这个世界,这种制度依然存在,就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即使是你眼中无所不能的波风水门也一样。没法拯救的同伴,没法遵守的诺言……最终大家都只会变成无能为力的废物。而且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是吗?”

“我只是——”

“带土,你在那儿干什么?”

下意识的反驳刚到了嘴边,一个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横插进来,打断了他已全然混乱的思路。带土不禁打了个激灵,怔怔偏过脸去;卡卡西正站在不远处,单手叉腰,皱眉看着他们。他穿着暗部的制服,衣服上沾了些尘土,似乎是刚从任务中归来。

一些乱糟糟的影像突然从带土的脑海中一闪而逝。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竟是一片湿凉。

“我该走了。”他还没等回答,旁边的面具人已率先说道。“今天和你聊得很尽兴……宇智波带土。多亏了你,我确认了一些事情。”

“……你知道我的名字?”带土瞪大了眼睛。

“也许不只是名字。”面具人意味深长地回答。随后,在带土震惊的注视下,他身后的空间开始变得扭曲,逐渐形成一个漩涡的形状。“那么……有缘再见吧。”

“带土,退后!”卡卡西的神情立刻从警惕转为凝重,高喝的同时已抽出背后的忍刀。用力抛了出去。利刃呼啸着撕裂空气,却从面具人的身躯中毫无阻碍地穿透过去,咚地一声钉在了后面的木板墙上。

……这是他的术吗?是……时空间忍术?

面具人的身体已经在随着漩涡扭曲起来。卡卡西正在惊疑不定,却见对方抬起头,望向自己。

那一瞬间,他似乎在面具的小孔后面看到了一只血红的眼睛。

直到面具人完全消失在漩涡当中,卡卡西依旧僵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双眼大睁,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向其他被骚动吸引过来的忍者们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带土靠近卡卡西,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喂,卡卡西?卡卡西?”

“啊……没事。没什么。”他接连喊了几声,卡卡西终于回过神来,一脸勉强地说。

带土显然不相信,神色中依旧透着担忧。“你别糊弄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卡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随后,银发的暗部飞快地向两边一瞥,凑上前来,在带土的耳边以急迫的语气低声说:

“必须赶紧去报告水门老师和富岳族长。我刚才……好像看见了写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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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草之国,神无毗桥遗址。

站在断桥桥头,带土俯瞰着桥下的流水。他向前伸出手去,张开五指,仿佛这样就能从风中抓住一捧飘飞的白灰。

“看到了吧,卡卡西。”他自言自语地说,“没有什么完美世界。这里没有九尾去袭击村子,没有宇智波灭族事件,但美智子的丈夫还是死了。命运并没有被改变,到头来忍者们还是要继续为了村子流血牺牲,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沉浸在悔恨和痛苦之中,不得解脱。这里的我们也只不过多出了一点点暂时的好运气,他们和曾经的我们一样天真,一样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