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真地是我拿的。”
“怎么可能,我的小心肝儿,你看祖母生气,是不是又在逗我,快去躺着去,这个乐子可一点都不好笑,我的小祖宗哟。”
贾环急了,在一边愤愤道:“老太太,哥哥说他拿了,你不信,我说我没拿,你也不信,你偏心。”
“我呸你个贱胚子,我都不信,公平得很,怎么就偏心了?瞧你这幅贼眉鼠目的样,跪得离我远点。”贾母嫌弃地挥了挥手,眼也不看贾环,只朝他那个方向啐了一口。
“真地是我拿的。”看到贾母抵死不信的样子,宝玉有点着急地大喊道。
“弟弟,不可胡说,你天天在祖母的屋子里,就是拿了,还能放到哪去,快别说了,惹祖母生气。”元chun看到宝玉一脸认真的样子,看出他不是在逗乐祖母,只怕是又睡魔怔了,忙出口想喝醒他。
“我拿去给姑母家的林妹妹吃了,对不起祖母,是我心急了,我应该先和您吱一声的。”宝玉低下头,很乖巧地认罪。
屋内有片刻的寂静,然后,随着贾母那洪亮的大笑,一屋子人笑得前仰后合,女孩们更是笑得弯着腰捂着肚子。
跪得膝盖发酸的贾环看了眼笑得开怀的一屋子女人,一脸愤然。
据实jiāo待争取祖母宽大处理的贾宝玉也看得一脸懵。
“我儿可是又胡说了,姑苏离这里上千里,就是骑快马,坐大船,也得月余,这才一天的功夫,你就把药送到姑母那里去了,可真是奇了,难不成你是那神仙,能腾云驾雾,一日千里不成?”王夫人也被自己儿子逗笑了,想到是小孩子在费劲地讨老太太欢心,便有点心疼,走过来把宝玉搂到怀里,对贾母说道:“这孩子,虽顽劣,对老太太,却是真真的孺幕之情啊。”
老太太接过丫头递上的帕子擦了擦笑出的眼泪,非常认同地点着头,一把把宝贝孙子从他娘怀里撕出来,摁在心口处便心肝肉的叫个不停。
去查赵姨娘院子的婆子们回来了,乐滋滋地举着一盒玫瑰绡,朝贾母邀功道:“老太太,这是您房里的,我们去的时候,那赵姨娘正打开了,准备用呢,被我们抓个正着。”
贾母一把夺过那盒玫瑰绡,狠狠地摔到贾环面前,气道:“这个都偷,可真是出息了。”看着满脸看戏的婆子,又吼道:“谁让你查这个了,药呢?”
婆子们面面相觑,头摇得像拔làng鼓:“回老太太,都翻了,没见着,也许让那个赵姨娘吃了。”
“放你娘老子的大臭屁,赵姨娘那个狐媚子,就是叫上一晚上也不带咳上一声的,她会吃这个?快去,陪着两位太太,仔细再去审一遍,看是不是让她给卖了。”贾母一拍桌子,吓得王夫人和刑夫人一个哆嗦。
贾环:“我没拿。”
贾宝玉:“我拿的。”
贾母气哼哼道:“这年头,做贼地倒喊着没拿,亲孙子为了祖母高兴,硬说自己拿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一会,赵姨娘嗲里嗲气的声音传进来,贾母眉头一皱,不悦地瞅了眼两个低眉顺目的儿媳妇,问:“不是让你们到她那里审吧,怎么带这个狐媚子到我屋里来,是要气死我吗?”
“老太太啊,您可要讲理啊,环儿只是为了给我过生辰,才从您这儿拿盒玫瑰绡啊,小孩子不懂事,您就念在他一片孝心上,放了他吧。”赵姨娘一头闯进来,正面对上一眼难尽看向她的自家儿子。
“再说一遍你没拿啊?”贾母冷冷地盯着贾环,语气嘲讽,这对母子,都不用别人怎么审,自己就露出口风,可真是胸大无脑的贱货。
“环儿说他没拿啊?那他就没拿,这盒玫瑰绡,肯定是他捡的,或是老爷让他送的,是吧,环儿?”赵姨娘转了转眼珠子,竭力地在人面前表现出她的机灵,朝儿子挤眉弄眼地问道。
贾环更加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头也无力地垂下。
“老爷出外差都走了三天了,不是还从你屋走的吗?忘了?”王夫人扯起一个冷笑,悠悠道。
“啊,对对,还是太太心善。那就是捡的啦,老太太别生气,您要是不舍的,再要回去便是,用得着三番两次地打发婆子们来抢嘛?”赵姨娘朝这位越来越爱理佛的太太拱拱身,轻描淡写地笑道。
“我抢你个狐媚子骚玩意儿啊,那盒玫瑰绡拿去给傻大姐擦腚我都不会让你擦脸,怎么着,迷惑政儿天天往你房里钻不够,làng蹄子伸到我这儿了?说,那瓶药弄哪去了?jiāo不出来,信不信我发卖了你,别以为生了个儿子就无法无天了,奴才就奴才,大不了环哥儿放在太太那里教养着,比你可好了不止多少倍,什么玩意儿。”贾母声落茶杯落,带着一道滚烫的水线,直直飞向赵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