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芬奇点了点头,一手握着琴弓,另一只手把那琴放在了胳臂上。

当他的手腕一点一划,流畅婉转如清泉般的琴声流泻而出,跳跃奔流着再次充盈整个侧院。

更奇妙的是,他竟开始边弹边唱起来了。

“此刻万籁俱寂,风儿平息——”

平日里温和又清晰的嗓音,此刻上扬了声调,变得更加悦耳动听。

“点点星光的夜幕低垂,海洋静静沉眠,没有一丝痕迹——”

一手拉着琴弓,一手弹拨着双弦,竟还能同时唱着歌。

高低起伏的琴音与那微沉的歌声jiāo织相伴,如一对夜莺在密林间缠绕飞远。

海蒂听了好一会儿,忽然发觉他唱的是彼特拉克的十四行诗。

此刻刚好有长风穿堂而过,将那桌旁的压着的手稿都卷起了数页,风信子的香气隐隐约约,琴声缭绕不散,仿佛唱进了人的心里。

她仰头望着他,在错愕之余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不仅仅是卢浮宫的那个达芬奇。

他是舞台特效的设计者,是战争机器的构想者。

他会在笔记本里绘制城市设计的蓝图,会兴致勃勃的去研究人体肌肉的解剖。

他能够创造全新的乐器,能弹奏唱诵古谣,敬畏自然与科学。

人们还沉浸在圣经所构造的黑暗现世里,庸碌一生只为死后能上天堂的魂灵。

而他就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真切的,充实的,无所畏惧的活着。

他恐怕根本不需要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