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风看了一眼桌上逐渐变凉的菜,一时有些五味杂陈。这种心情……就像一直以来乖巧听话、对自己无比依赖的小孩一夜之间长大,有了自己的小世界,不再围着他打转。
徐晓风叹了口气。
他饭量小,胃口也不怎么好,一桌子食物只吃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全部进冰箱,准备好的礼物也错过了送出的最佳时机,只能收回房间里。
晚上,他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坐在书桌前继续做永远找不到正确思路的数学证明。从七点做到十二点,他把几十张写满的草稿纸全部丢进碎纸机里,心情烦躁,腰酸肩痛,从书桌前站起身,忽然发现已经后半夜了。
俞洲居然还没回来。
徐晓风终于没忍住皱起眉。
五个小时失败的数学计算让他情绪不佳,他再次拨通俞洲的电话,从那头听到了嘈杂的音乐声。
声音不由得有些冷:“还不回家?”
那头安静两秒,然后轻轻笑了一声。
一声极为复杂的笑,有点暗喜,有点自嘲,有点如释重负的紧张,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委屈。
但因为那头太过嘈杂的原因,徐晓风甚至都没有听到那声笑。他眉头皱得更紧,又道:“我要准备睡觉了。”
嘈杂声逐渐淡去,俞洲似乎走到了安静的地方,声音贴在话筒边听起来有些低沉。他既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找什么借口,很乖巧地说:“好的,对不起,我马上回来。”
两人简短交流后挂断电话,徐晓风回味着那句对不起,忽然又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凶了一点?
十六七岁的小孩,刚考了第一名,又是学期的最后一天,甚至可能新交了女朋友,一时间太高兴忘记回家也是正常的,或许不应该对他这么严厉。
想着想着,烦躁更甚。
他推开阳台门,让外面的新鲜空气吹进来,从书桌抽屉里久违地拿出一根烟。
俞洲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里的时候,正看到徐晓风半靠在阳台的躺椅里,手里夹着细长的烟,双腿交叠,抬头在看天空的月亮。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放得很轻,他换掉鞋子,光脚走到客厅里,想先去浴室洗掉一身难闻的味道。
刚走到沙发边,阳台里的人头也没回,喊了一句:“俞洲。”
俞洲脚步一顿,调转方向,走到老师身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动了动鼻翼,试图从极淡的烟味中找出一点让人安心的檀香。
徐晓风也动了动鼻子,然后转过头来,想说的话全部丢到了脑后,只剩下一句听起来很像指责的话:“你喝酒了?”
俞洲道:“没有,我没喝,但是被人泼了酒。”
徐晓风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水渍上,t恤紧紧贴着他的肉,勾勒出结实的肌肉形状。
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今晚去哪玩了?”
俞洲在他身边半蹲下来,正好与半躺的他持平,肩膀贴上他的肩膀,手握住躺椅的扶手。
这是一个很依恋的姿势。
俞洲声音低低的,似乎在跟他告解:“对不起,今天陆新浩临时起意要练球,之后又拉着我们去唱k,说是要鼓舞士气。我玩得有点过头了,忘记和老师报备,还让你等到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