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岳忽然体会到了地里的白菜一夜之间全毁了的感觉,内心变得无比沉痛。
原本应该离开此地的他不由定在了原地。
“庄大人还有何事?”一向最会识人心的天子如没辨出臣子脸色一般朝他问道。
庄岳的的确确是把江玉当做亲生儿子看待的。
在种种复杂情绪一起冲向大脑的那一刻,向来低调做臣子的他终于忍不住咬牙向天子行礼,并委婉提醒道:“无,无事……就是呃,臣忽然想起江大人自幼时起就身体不佳,多年卧病在床。他身体底子不好,理应好好休息,臣不该像方才那样无故自责江大人,故而有些后悔。”
表面上看庄岳是在认错,并检讨自己方才向江玉发火之事。
然而被他刻意加重的“身体不佳”“卧病在床”“底子不好”以及“好好休息”几个词,却无一不是在大胆地敲打皇帝,暗示他需要节制。
“如此,”应长川轻轻朝庄岳点头,同时面不改色道,“孤记下来了。”
他的表情无比认真,装得就像没听出庄岳言外之意一般。
“那,那就好……”庄岳长舒一口气终于再次行礼说,“那臣就先退下了。”
“好。”
……
不过转眼之间,流云殿外就只剩下了江玉和应长川。
刚才一直尴尬地站在原地的江玉,终于小声地咬牙切齿道:“应长川!”
你就给我故意演吧!
几年朝夕相处下来江玉一眼便看出了应长川的想法。
知道两人关系的人并不多,庄岳便是其中之一。
方才应长川忽然“出现认错”并不全是想替自己解释。
而是实在忍不住想在庄岳这个“知情人士”面前秀上一把!
还不等应长川转身问他“怎么?”
尴尬地在此处站了半天的江玉终于上前,直接在流云殿前借着宽大衣袍的遮掩轻轻地踢了应长川脚腕一下。
天子自己不要面子,那我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嘶……”应长川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
他的唇角不由一扬。
他正想朝江玉说些什么,便见刚刚干完坏事的江玉已如一阵风般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并快速整理好衣冠,以最正经的模样出现在了流云殿内众人面前。
余光看到站在侧门的自己。
江玉甚至偷偷将手背在背后,打了一个“快走”的赶客手势。
方才坐在桌案前编写试卷的众人随之起身向江玉行礼。
夏日灿烂阳光被流云殿上的窗棂切碎,如泛着金光的花瓣落在了江玉的身上。
独自站在流云殿上的他如被泉水打磨过的冷玉,又像是附着一层薄雪的青竹。
早已长成了霁月光风的模样……
流云殿上,江玉与众人细说起了科考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