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澜唇畔很轻微地挑了挑。
……
就在叶浮光拉着她的手,随她回到主帐时——
两人的靴印都在落着薄雪的土壤上烙下泥泞,像是这一路只有她们。
很不合时宜地。
沈惊澜突然想起跟贵霜的那一战,对方本来能躲过她的长枪,却因为余光瞥见苏挽秋所在的地方陡然陷落,长榻落入深渊,于是倏然放弃躲闪,硬是在半途中改变了方向,去拉住那个即将沉睡地底的人。
“嗤”
长□□透了她的胸膛。
作为久战沙场的老将,沈惊澜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将对手击败的机会,尤其是她明白眼前这个乾元是何等强悍的战将。
她拔出长枪,重新选了个落脚点,在远处的火光、爆炸声、近处的地陷声里,好像不懂什么叫杀人诛心,很平静地指出:
“她似乎并不愿与你同穴。”
生同寝,死同穴,是对爱情的赞颂。
不过,沈惊澜不觉得苏挽秋会爱上贵霜。
贵霜强忍着那股脏器破碎的疼痛,回头去看她,因为承受了另一人的生死,所以此刻就陡然落于下风,一对一她当然能胜过沈惊澜,可失去一条手臂、还要救苏挽秋的时候,战局就逆转了。
“……那又如何?”
她看着沈惊澜说,“我要她。”
因为她要,所以苏挽秋就是死了,也得回到她的身边,不论是厌恶、是憎恨,生时是她的,死后也得是她的。
沈惊澜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甚至没有挽什么花里胡哨的枪花,一如她们初见时那样,从来就坚信胜利就在自己这一方。
“输给你,我不后悔,沈惊澜——”
贵霜海蓝色的眼睛里溅落自己的血色,只抱紧怀里那个至死都没有再睁眼看她一次的人,对她说道:“你我,是同类。”
第一次听到这位岐王的故事时,贵霜就知道,她们注定是对手。
这世上,只容许她们俩之间其中一人活下去。
只是贵霜曾经以为自己能终结这位战神的神话。
-
彼时沈惊澜对那句“同类”的话语不屑一顾。
然而现在看见生自己气、一言不合就离开她视线这么久,甚至衣物上还带着跟其他乾元一样的竹香味的小王妃,沈惊澜却发现自己远没有所设想的那么大方。
她快要无法忍耐了。
醋意在胸腔里翻滚,分别的每一息,她都想不管不顾地用尽一切方法,将人重新绑回她身边,让叶浮光那张嘴里再也说不出伤人的离开话语。
或许她只是比贵霜幸运——
沈惊澜眼眸沉沉,盯着先自己一步走入军帐的小王妃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