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澜有一刹那挺想把她拽进水桶里,欣赏她站立难安的神色。
不过最终也没这么做。
因为扶风县外毕竟烧水麻烦,不像是住在江宁城里的时候,还有城主府的佣人能使唤,不管多精细的吃食、挑剔的住行,也总是能得到满足。
她抬手捏了下叶浮光的鼻尖:“愈发没规矩,连本王都敢嫌弃了——”
但却拍了拍小王妃的肩头,“不想被弄脏,就别靠在桶边。”
叶浮光期期艾艾地答,“也、也没有嫌弃……”
就是话语没什么说服力。
等到沈惊澜的浴桶换过两回水,再也没有那股摄人的血腥味,只有浅浅的茶花香和皂角的浅香在水汽里沉浮时,叶小狗就拿着给她擦头发的巾帕凑上来,给她擦着头发的水,轻声问,“王爷先前去做什么了?”
沈惊澜随意披了件薄衫,绕过帐中的屏风,往几案的方向走,言简意赅地回答,“查账。”
“哦……”
叶浮光不知道她说的账指的是这些世家暗地里用来倒腾军粮、高价贩卖的那些账本,还以为又是水患的事情,就跟着她挪到了几案旁边。
瞥了眼很不符合现代阅读习惯、还用汉字记载的密密麻麻的账本,叶浮光犹如受到精神污染,赶紧挪开了眼睛,专心致志地给沈惊澜擦头发。
主帐里一时只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
虽然两人之间无话,但气氛却很和谐温馨。
……
直到一片雪花落在了墨色的文字上。
沈惊澜倏然回过神来,才发现那股令她骨缝里都战栗的冷意又飘遍了军帐,而且非常黏人地、只在她们坐着的这小片区域,凝出了剔透的冰面,令她犹如置身北国冰川之上。
甚至那些雪花凝出的冰面都能映出她的面容。
察觉到沈惊澜的注意力挪开,已经替她不厌其烦地将头发擦干的小王妃从身后抱住她,胳膊从后方圈住她的脖颈,气息隔着她的长发隐隐绰绰落在她颈间,“我饿了……”
沈惊澜眼眸微动,放在桌上的指尖下意识动了动,想叩响几案,唤人进来给她跑腿,为她开一次小灶——
可等对方面颊贴着她还余着潮湿冷意的发,用鼻尖在她颈侧小狗乱拱一番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叶浮光想吃的是什么。
因为信腺被反复注入过那冰冷刻骨的冷意,也曾用温暖的身体试图将这信香捂热,可惜却是徒劳无功,故而在察觉到她意图的时刻,沈惊澜虽然面上不动声色,整个人却已经绷紧了。
就在叶浮光情不自禁循到她的信腺附近,唇瓣蠢蠢欲动地张开时,坐在她跟前的人却陡然反手捏住了她的面颊。
“不准。”
沈惊澜不近人情地拒绝道。
叶浮光:“?”
她眼中瞬间就氤氲出了湿意,委委屈屈地问,“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