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突然有了一种,要将高僧是谁告诉老包的冲动,但是转念忍住了。也许这件事还可以再等等。既然徐冲可以妄为一次,他觉得自己也可以自作主张一次,而且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自己能找到一个最优解。
“对了,时间不早了,狄公来访趁着夜色,就是怕传扬出去,被宫里知道。你们两人送狄公回去吧。顺便看看府里现场,有没有那西羌爪钩攀爬的痕迹。”
“是。”
两人退出来。只一会儿,一名狄府马夫,搀扶着狄青出来。他这次来,没有坐轿子相当低调,只是坐了一辆马车。一起来的只有两名骑马的侍卫和一名赶车的马夫。
徐冲也骑马护送马车,沈括便与那狄青一起坐马车走。
他数月前见过狄青,狄青不认得他。起初一起坐在车里,颇有些尴尬,并无太多话说。狄青背上痈疽还挺严重,腰几乎完全直不起来了。
马车走在凌晨街道上,四下根本无人。远处响起钟声,那便是所谓的晨钟暮鼓声,也是城门开放的时刻了。
狄青倒是话不多,只是唉声叹气。他的处境已然不妙,虽然包拯能听进他的话,但是不保证官家如何想,这大宋的天下,武将若被怀疑有异心,那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的。
沈括在一边偷偷观察,想要鼓起勇气向这位昔日战场上的杀神提出自己的建议,但是又觉得唐突,眼看再过几个街口就到大相国寺了。
“这位公子,你可是包龙图的幕宾?”狄青突然想聊几句。
“禀狄公,我只是暂时参与破案,原本想要留在京城备考,然而今年祸乱太多,官家取消了科举,我也眼看快回乡了。”
“公子还未得功名?”狄青神色一振。
“是啊。”
“哎,我其实只是一介武夫忝列高位,若身边是个有功名的,我倒是不太自在了。”
“枢相,我实乃一介布衣,我能见到上柱国是万分荣幸。”沈括没料到狄青这般谦虚,大抵如徐冲所言,在这大宋,武人确实没甚地位。
“依公子所见,这竟然是一件能破的案子?岂不是冥冥之中的恶兆?”
“禀枢相,卑职并不如此认为。”
“客星当空,都说是日月同天,可能天下有变。刚才我与包龙图谈及,他说大抵也有辽邦的诡计掺杂其中。想要趁着天文变化图谋我大宋?”
“辽邦图谋我大宋不假,然而那客星自在亿兆里外,这闪烁光芒也不知道百千年前就在路上,自然与辽邦无涉。”
“无涉?”狄青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大约在他看来这样的不祥预兆,必然有大事要发生。
“我想问枢相,这客星闪耀。是只有我大宋能见到,还是天下都能见到?”
“自然是天下都能见。”
“那是对我大宋的凶兆,还是对辽邦的凶兆?”
“这个……”
沈括一语似点醒了狄青,他铁青脸色缓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