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将怀中金牌握在手中,思忖是否可以用这面牌子让他们相信,自己足可以消灭眼前这场祸乱?只要告诉他们:“眼前的这颗硕大、呆滞、滑稽、嘴角带着轻蔑笑容的人头,远比它的苍白的颜色更虚弱,你们不需要知道他浮在空中,口中还含着火焰的原理,只要听我指挥,一起转动绞盘,再装上箭矢;只要一箭,我就能证明它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团热气而已?”
“不,那只是书生意气!没人会为这样荒唐的说辞去送命。”他心念一转就说服了自己。
他解开发髻脱了鞋,又甩掉衣服和鞋子,从黄裳手里抓过一件道服胡乱套上,然后又从黄裳背后抽出他的长剑。然后就这么大喇喇地走向城头那张床弩。
他走过去时,还瞄了一眼城下,可以看到那打开的七星台下面,徐冲和某人正在扭打,那人穿戴几乎和那日地下见到的牛头一样。此刻两人正抱摔在一处难解难分。即便他眼神不是很好,也能看出徐冲落到下风,似乎还受了伤但愿他能坚持住。
几名惊得目瞪口呆的士兵,这才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赤足持剑的年轻道人走向自己。
“你是谁?”带头一名军官慌张问。
“我乃是真人座下大弟子专来收服妖孽。”
沈括说这句话自己心里打鼓,不知道能不能靠这句谎言唬住对方。
然而城头士兵转向他时,眼神里却只有片刻的疑惑,转而就有些敬畏。他们没有看穿沈括,不在于这个人作为真人大弟子显得太过年轻,甚至连胡须都没有。而是因为这个人,竟然没有正眼看那个近在咫尺,肿胀而可怕的人头,一眼都不看。这份镇定让人不由得相信,这个小道士是不俗,甚至不凡的。
显然,沈括刚才与徐冲讨论这场法事时,对官家策略的质疑是有道理的。当你太过重视对手,处处想要针锋相对反制时,那反而加持了对手的影响力。你应该视它为无物,将它骇人的外形当做一个不值得正眼看的小把戏。这样反而能给那些惊恐于表象的人,施加很强的心理镇定。
“这位道长……这是……”为首军官惊恐指向那个近在咫尺的东西。
“呵呵呵呵……”沈括右手反手倒握宝剑,左手剑诀指向空中那双眼如死鱼般痴呆的漂浮物,忽而仰天大笑,笑的如此轻蔑和自信,“你是问此这区区的巨首鬼?”这一刻他无师自通,必须通过这份轻视来施加心理暗示。
“大师,这大头鬼只是区区?”
“确实只是是小玩闹,偶闯阳间想要吓唬人,我来便是要送他回归阴司,不许它再出来。”
他身后黄裳也看出端倪,赶紧上前。
“师叔,我来助你。”